(一)
20XX年初夏之夜,欧洲地中海中南部,意大利所属佩拉杰群岛海域。
法国「戴高乐」号核动力航空母舰上,一架多用途武装直升机在夜幕的掩护
下,悄然升向了空中,掉转机头快速的向北非某国的境内飞驰而去。
这架在北约组织成员国内编号为「超级山猫」的直升机上面,总共乘坐了六
人,除了两名驾驶人员外,还乘坐了四名武装战斗人员。但是另人意外的是,这
四人并不是法国正规军,而是专门从一家名为「亚瑟之盾」的安全防务公司请来
的四名雇佣兵。
这四个佣兵都很奇特,不光年龄不同,居然连国籍都有着很大的区别。一名
黑人,一名白人,一名拉美血统的墨西哥人,还有一位竟是华人。
当中最吸引人的应该还是那位华人,虽然他看上去极其普通,但始终紧绷的
面容所透露出的,尽是漠视生死的无畏。全身上下还散发着那种只有野兽才拥有
的杀气,实是让人难以接近。不仅如此,其领口隐露的脖颈上,更是留着一道深
长,有如蚯蚓般蜿蜒的恐怖伤疤。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华人的身上总散发着一种压人一头的感觉。隐约间,他
只是坐在那里,就让人感觉他是这四人中的领头者。
「仁慈的主啊!我又将奔赴死亡战场。请赐予我力量、信念与光明;使我脱
离恐惧,消灭无知的异教徒。阿门……」
细微的祈祷声在小小的环境内回荡着,是那位白人,他看起来很认真。让人
感觉他就像是一位虔诚的教徒,而不是一位残忍的雇佣兵。尤其是在这样的环境
下,实在没有人愿意忍心去打断他的祈祷。
可是,杀人者终究是要去杀人的。这不是教堂,而是一个直升机的狭小环境
里。
「头,你建议我让这家伙安静一些吗?该死的,我讨厌基督徒!」
那位身高足有一米九,肌肉发达,看起来很是嚣张,似乎专门喜欢找麻烦的
黑人口中叼着截雪茄,一脸杀气地瞪了正在祈祷的白人一眼。但是说的话,似乎
冲着那位正在闭目养神的华人而来。
没理会这个专门喜欢挑刺的黑人,华人依然闭着眼一句话都没有说。仿佛当
那些话,被直升机的轰鸣声给吞没了似的。他此刻,只是缓缓的嚼着口香糖。
「你不应该尝试挑战我的耐性,大熊!」白人微微看了一眼黑人:「你会发
现,一个纯洁犹如天使般的教徒,在变成恶魔的时候,是如何开枪打爆你的脑袋
的!」
「你可以试试,亲爱的十字架!」被叫做大熊的黑人毫不犹豫地取出了枪,
抵在叫做十字架的白人脑袋上:「我的枪会比你快!」
白人没有理会黑人的嚣张,依然做着祈祷。但是祈祷的声调却忽然变得越来
越高,仿佛在努力的压制着身体内的野兽蹦出来一样。惨烈的杀气一点一点的从
他的身体上,并迅速的释放了出来。
然而,就在这杀气快要爆发的时候,一直处于沉默的华人忽然张开了双眼。
射出了仿佛鹰捕捉到了猎物一般锐利的光芒,他冷冷的注视着举着枪的黑人和不
断释放杀气的白人。
「想斗,完成任务之后随你们怎样。但现在不行,不然,我不介意现在就让
你们躺下!」
华人的语气有一点沙哑,但是却异常的清晰和铿锵有力。再配合那几乎用命
令般的语气道出后,白人的杀气立刻全部收敛,而黑人的手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
经回到了枪套里面了。仿佛这一切都没有发生似的,白人继续祈祷,黑人则吹着
口哨,看着直升机外漆黑的景色。一切又都变的平静了,但是机舱内凝重的气氛
和混合着的杀气,使人感觉到一种战斗就要爆发,风雨欲来的感觉。
「头,听说老板要让你加入『北极狐』?」
一直没有说话的墨西哥人忽然开口说了一句话,然后他微微的打开酒壶,喝
了一口辛辣的酒以后。便把手中的酒,递到了那华人的眼旁。
华人没有接酒壶,甚至连理都没有理一下那个家伙。其锐利犹如鹰眼一般的
目光,倏然渗透出了一种强烈的深思之色。
仿佛回忆一般,母亲的音容笑貌还在自己的脑海中荡漾着。那是他在二十岁
的时候,抛弃了一切,在如同今夜一般的凄暗中,亲手斩断忌孽之情的情景。
时至今日,已经不知不觉的过了六个年头了。
六年里,他犹如生活在地狱之中,过着非人类一般的生活。开始的时候,他
只是像一块永不停滞的海绵一样训练,学习;而那种训练学习却犹如地狱一般残
酷。就在这种日复一日的残酷中,他在南大西洋的某一座岛屿上待了近两年的时
光。与他一起受训的二十人纷纷死亡、退出。只有他,从一个青年,变成了精通
各种单兵作战能力以及杀人技巧的佣兵。
随后三年多的时间里,他加入了「亚瑟之盾」佣兵团的战斗序列之中。在那
个时候,他终于知道了佣兵界的残酷。经历了战场的火与血的洗礼过后,最终勉
强活下来的他,这时候才知道,在训练营生活训练的日子,是多么的可爱。
不过他挺了下来,非但没有精神崩溃,而且还飞快的适应了战场的残酷,快
速的从一名新兵成长为一名老兵,更是成为了佣兵界内小有名气的一员。不到三
十岁的年龄,他就拥有了代表一流水准的A级的佣兵执照。并且领导着一支以他
为首的佣兵小队。
「鬼狼。」这,便是华人在佣兵界的代号。而他的小队,也因此被称作鬼狼
小队。
一星期前,他的那位顶头上司,同时也是在六年前与其一同经历了那段既惊
心动魄,又疯狂残忍日子的亲密伙伴——妍舞•巴克里奇的一个电话,宣告了他
在「亚瑟之盾」佣兵团三年多佣兵生涯的终结。等待他的,除了三个月的漫长假
期,还有便是之后进入比「亚瑟之盾」更加强大,更为神秘的「北极狐」佣兵团
的未来日子。
接到电话的那一瞬间,鬼狼有一种做梦的感觉。因为这三年多来,他就像一
台不知疲倦的永动机一样拼命接任务。战斗,不停的战斗,除开几次受伤,不得
不休养之外。他竟是参加了数十次大大小小,烈度不一的军事行动,或者战争。
现如今的他,已经无法判断,一旦让自己停下,去享受一段平静的休闲日子,会
不会出什么问题。
正当他为这个令其困惑不解的假期烦恼时,一个协助北约多国部队摧毁非洲
北部某国的一个准军事恐怖组织基地的任务,正式的摆在了他的面前。
他有资格放弃这个任务,而且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也劝他立刻休假,不
用在意这个任务。可是那一场场残酷的战争,和无数次出生入死的场面不时在眼
前闪过。华人最终还是毅然的选择了参加自己在「亚瑟之盾」中的最后一次佣兵
任务。
「呼,拉斯,要是给你三个月的长假,你会去干什么?」
华人「鬼狼」终于忍不住问了那个墨西哥人一句,并把对方的酒推了回去。
至始至终都没有喝酒的意思,到是接过黑人递来的一根雪茄,并在祷告完的白人
帮助下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
「那还用说!当然是去巴黎最好的PUB!享用那儿最性感的婊子!哦,还
有腓力牛排、鹅肝酱、里昂土豆、马赛鱼汤、牡蛎杯、局蜗牛。如果在有一瓶C
hateauHaut-Brion出产的上等红酒,那就更完美了!」
那位叫做「大熊」的黑人没等墨西哥人回答,就大大咧咧的抢过了话茬。而
那墨西哥人则在黑人讲完后,裂嘴笑了一下。
「如果是我,我会回到我的家乡——梅里达。你们应该知道,那是个美丽的
港口城市。我的母亲,还有弟弟依然生活在那儿。」说完这些,他闭上了眼睛,
把头靠在了狭小的机舱壁上,神态极为安详。
「我也会回家。贝尔法斯特……」白人「十字架」忽然也笑了一下,同时将
头偏向舱门外,望着幽暗的星空:「好好陪伴我的儿子。」
特殊的气氛,是会感染人的。看到拉斯和十字架一副向往追思的模样,华人
和黑人「大熊」都沉默了。尤其是华人,他低下头,用力的揉起太阳穴。仿佛只
有这样,才能驱除他内心深处的那份深刻的哀恸与痛苦。
整个机舱内顿时没有了丝毫动静。四个男人,四个优秀的佣兵,几乎是在同
时,开始追忆起各自的往事。
然而,他们此刻是去战斗,而不是回想过去。
在驾驶员告诉他们,已经开始接近目标的时候。刚才还在沉默中的四人,脸
上忽然布满了凶悍的杀气。
根据情报线索,北非某一处存在着一个由该国独裁统治者秘密控制的恐怖组
织的隐秘基地。用卫星观察的时候,这似乎是一个非常普通的村庄。但是谁也不
知道,这个村庄内居住的近四百人,居然都是某一个准军事恐怖组织的成员。
无论男女,不论老少,如果你不相信的话,你会发现走在街道上的时候,会
突然间跳出一个最多只有十几岁的孩子,朝你扔上一颗很漂亮的美式标配单兵手
雷。
简而言之,这里家家户户都有几杆AK47、几十颗手雷、及一具火箭筒。
而且这个村庄隐藏的实在是太好了,如果不是接到了线人的举报,又专门用卫星
观察数天,实在难以看的出,这样一个村庄内所有的居民居然都是恐怖组织的成
员。
村庄内看起来还是那样的宁静,只是三五人成群,穿着阿拉伯这沙漠民族特
有的服饰,人手一杆AK步枪,抱在手中游荡在街道之上。他们看起来有点像在
散步,因为几人聚在一起,抽着烟聊着天什么的,实在无法把他们和恐怖组织联
系在一起。当然,如果忽略他们身上的武器,他们真的就是一群普通人。
看起来这个小村庄的生活环境还算是满和谐的。忽略他们恐怖份子的身份,
在不执行恐怖活动的时候,他们看起来和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除了那狂热的信
仰。
不过,显然有人想打扰这夜晚的宁静。
就在这群恐怖份子还没有意识到危险已经接近的时候。忽然,一名阿拉伯打
扮的人突然撞开房门跑了出来,扯着嗓子用当地语言大声的喊了出来。三五成群
的人们立刻就变的骚动了起来。
吵闹声越来越大,家家户户的灯都忽然亮了起来。无数的村民抱着枪跑了出
来,老远的就能够看到整个村庄热闹的景色。
「嗒嗒嗒……」
还没有任何的险情发生,就见有人开始狂燥的举起了手中的AK47步枪冲
着天空不停的射击。枪口内喷出的火舌,以及枪械发出的轰鸣声。彻底的惊乱了
整个村庄,有人跟着扫射,有人跟着准备。甚至还开来了一辆日制皮卡车。车上
居然安置了一挺前苏联出产的HCB-12点7式大口径高平两用机枪。那强悍
的枪身,给人一种异常犀利的感觉。
「我们好象被发现了!」
即使盘旋在近十公里以外的直升机内,大家也能够感觉到这村庄的喧闹。当
经历了足足三个小时的飞行,大家终于来到目标的时候,没想到等待他们的居然
是已经苏醒了的村庄。
「头,看来要偷偷把他们扼杀在睡梦中,已经成为不可能的事情了。」白人
「十字架」通过夜视望远镜迅速的做出一个报告。
「那就武力压制!」鬼狼连考虑都没有考虑,就直接做出了答复。
「武力压制?上帝啊!你们是在开玩笑吗?这个村庄可是足足有四百名恐怖
份子!」开着直升机的法军驾驶员,目瞪口呆并夸张无比的喊了一嗓子。仿佛看
怪物一样,看着后面调制着武器的四名佣兵。
可是他很快的发现,这四个人居然没有一个人理会他。甚至连看他一眼都没
有看,反而就见刚才话最多的黑人「大熊」取出两颗他自己改装过后的M57式
杀伤手榴弹,怪笑道:「头,你的风格果然是我最喜欢的。放心好了,我的存货
很多,足够使用的!」
鬼狼瞥了一眼浑身上下挂满了手榴弹的黑人,冲着开直升机的两名驾驶员大
声问道:「这次出来,有没有携带武器?」
驾驶员快速的检查了一下:「十二枚HOT2T,三十毫米六管的连发机关
炮。够不够啊伙计?」
「够了!」
他的表情忽然变得非常的平静,但是脸上却升起了一丝诡异的酡红,显然充
满了不自然的兴奋。仿佛野兽见了血一样,一双眼睛都变成了血红色:「如果有
你们的火力压制,我们四个人,足够消灭整个村庄四百名恐怖份子。」
「你确定?」驾驶员不敢相信地看了他一眼。
鬼狼没有说话,但毫无犹豫的点头还是让驾驶员整个人傻掉了。
正在这时候,墨西哥人拉斯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伙计,我们都不怕,你害
怕什么?你们仅仅只要给我们提供空中火力支援就行了。如果实在不行,你们非
常害怕的话。凭借着空中优势,你直接逃跑不就行了吗?」
驾驶员沉默了下来,无奈地看着他:「既然你们想送死,我没有必要阻止你
们!」
「嘿嘿,你会看到我们和你们这些普通大兵之间的差距!」一向话很多的黑
人「大熊」开口裂嘴笑了一下,满口整齐的洁白牙齿,使其整个人看起来特别的
憨厚。但是如果不忽略他手中那挺最高射速高达六千发/每分钟的M134型格
林七点六二毫米速射机枪以及满身手榴弹的话,那模样,也勉强可以称得上是温
顺。只是现在,看起来实在是太吓人了。
驾驶员摇了摇头,他知道佣兵一向非常的自大又疯狂。不在乎别人生命的同
时,连自己的生命也不在乎。所以,既然对方这么要求了,自己还好意思说什么
呢?
可是就在驾驶员摇头的时候,白人「十字架」忽然来了一个翻身,目光锐利
的看越来越接近的村庄。整个人就犹如机械一般,目光闪烁,连指了几个方向:
「这里,那里,还有那里,都有『打击者』榴弹发射器。伙计,给他们三颗HO
T2T,如果不清理掉这三个地点,你就无法下降到十米,放下绳索让我们下去
的。」
「你怎么知道的?我们离村庄还有四公里!」驾驶员明显的不相信十字架的
话,可是就在他的话刚说完的时候,刚才其所指的一个方位地点,忽然射出一团
明亮色的火焰。一枚流弹喷射出了红色的尾光快速的逼近了过来。
驾驶员瞬间被惊的满头冷汗,下意识的一推摇杆,直升机迅急剧烈的倾斜和
摇晃。流弹险险的擦着机身飞过。
「啊哈!我看到了!」等飞机平稳后,看着满头冷汗的驾驶员,大熊的脸上
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狞笑:「我可以从两公里以外打爆你的蛋蛋!」
「伙计,挨打不是我们的风格,我们应该还手了!」看着骚乱,并且对着天
空放枪的恐怖份子,十字架开始讲出了挑衅的语言。
惊魂未定的驾驶员这时候努力把自己变的更理智一点,不去理会这些至今还
非常轻松的疯子佣兵们。稳定了直升机的飞行以后,快速的锁定住一个目标。下
意识的,在十字架、大熊以及拉斯的不断怂恿下,解开了安全锁。但是明显没有
经历过这种阵仗的他,双手哆嗦着无论如何都按不下去。
就在这时,一只手豁然出现,握着驾驶员的手,按下了发射按扭。直升机立
刻潇洒地喷出了一枚对地攻击导弹。就仿佛离弦的火箭一般,重重的扎在了敌人
的一个火力点上,只听一声响亮的爆炸声。一个榴弹发射据点,立刻在绚烂的火
焰中化为了乌有。
驾驶员惊讶的扭头看向了手的主人,那位此时表情异常狰狞的鬼狼。
「恭喜你从男孩变成了男人!」在驾驶员看了过来的时候,他不冷不热的开
了一句让驾驶员快要崩溃的玩笑。
然而,就在驾驶员准备回答的时候。忽然一阵凶猛密集的枪声中,直升机的
防弹玻璃居然被强悍的力量扫碎。流射过去的子弹,立刻把整个直升机内的所有
人,给惊得缩了一下脑袋。
「该死的,是那架车载机枪!伙计,如果你不想被射下来的话,最好拉起高
度,利用空中优势,对敌人进行火力压制!」最了解武器的大熊,光是从子弹的
射击威力之上,就判断出了攻击他们的武器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见鬼!这是派对吗?」驾驶员立刻拉高了摇杆,在直升机升向了空中的时
候。他咬牙切齿地看着下面的村庄,同时还打开了六管连发机关炮:「那么再加
点焰火吧!」
话音落下,疯狂无比的扫射便从机关炮中猖獗的宣泄了出来。
准确的火力压制持续了近十分钟左右。终于,在频频发射的导弹和如火龙般
飙洒的机关炮配合下以及巨大的轰鸣声中,直升机终于清出了一片着路点。
「头,可以了!」大熊第一时间做出了汇报。
「伙计,尽量下降,高度最好维持在十米!」鬼狼眼中立刻闪过一丝利芒,
抬了一下自己的SCAR-H突击步枪,身上已经开始弥漫出了经历过无数战斗
才散发出来的杀气。
战局已经发展到了这个时候,驾驶员已经没有任何的犹豫了。开始边进行缓
缓的下降高度,尽量把直升机下降到离地面只有十米的高度上面。
当直升机的高度平稳至十米的时候,黑人「大熊」立刻拉开了舱门,用力的
踢脚边的绳索。十米长的套锁立刻重重的坠了下去。就在他准备下降的时候,一
队恐怖份子冲了出来。抱着步枪冲着直升机就是一阵扫射。
无数的子弹,直接打到了机舱内。四个佣兵随即压趴了下来,感觉到了子弹
在脑袋上方跃动。互相对看了一眼,在火力之下,纷纷张嘴大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的墨西哥人拉斯更是快速的拉开了一个手雷,用力的一甩,就听见
一声轰鸣过后。那疯狂的扫射立刻安静了下来。
「大熊!上!」鬼狼在第一时间喊了出来。
接到命令的大熊连考虑都没有考虑,整个人就猛地站了起来,绳索在身上一
绕,毫不犹豫的蹿了出去。十米的绳索,在缓冲下,他就快速的落在了地面上。
二话不说,那挺平时只能用来架在地上使用的机枪,被这个黑人大汉托在了手中
用力的扫射了起来。一队刚刚想冲过来的恐怖份子,立刻全都丧命在他的火力之
下。
拉斯继大熊之后,第二个窜到了绳索的旁边。很快的就从直升机上快速的下
落,并协助大熊进行火力压制。
第三位是鬼狼,十字架的射击能力是小队中最强的,他需要掩护大家下降。
所以他总是被安排最后一个,也是最危险的一个下降。所以,在鬼狼钻出去的时
候。十字架已经用自己改装过后的M16A4自动步枪直接点杀了八名恐怖份子
了。
「小心!」
就在鬼狼下降到了一半的时候,忽然从斜刺里窜出三个恐怖份子。而且冲在
前面的那两个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冲着直升机就是一阵狂射。
在这样的环境下,十字架根本就没有办法射击。而大熊和拉斯,已经和一队
恐怖份子纠缠在了一起。勉强点杀了两名恐怖份子的时候,藏在前两个恐怖份子
后面的一个恐怖份子,正抗着火箭筒对准直升机准备射击。
十字架反应极快,迅速的瞄准点射。子弹立刻穿过这名恐怖份子的眉心,把
这名恐怖份子给点杀了。
可是,尽管他的反应极快,但这个恐怖份子已经按下了扳机。赤红色的火焰
喷出,一枚火箭弹直射而出。十字架所努力的一切,只能让恐怖份子的攻击不能
命中机身,可那弹头,竟是朝着正在下降的鬼狼飞射而去。
「头!」
大熊发出了一声狂暴的咆哮,擎住机枪就疯狂的朝火箭弹射去。可是机枪的
后坐力太大,再加上他关心则乱的原因,准确力大大的下降。弹头依然从容的朝
鬼狼逼近。
就在这一刹那间,鬼狼的双目中忽然间爆出了一团疯狂的耀芒,千钧一发之
际,居然用双腿直接缠住了绳索,整个身体一沉,倒挂在了上面。抬起手中的步
枪,紧紧的盯住弹头。几乎在大熊开始扫射的时候,同时宣泄出一道炙热璀璨的
曳光。
「嗒嗒嗒……」
子弹不断的准确命中了弹头,一点一点的打偏了火箭弹的射击轨道。而就在
这时候,一颗穿甲弹,快速的穿过了整枚火箭弹的弹身。就听见一声巨大的轰鸣
声,弹头在半空中爆炸了。
在如此危急的情形下,如果是普通人早就已经吓傻了。也就只有在这三年多
的时间里,经历了数十场战斗的鬼狼,才能在这一刻保持着冷静。不光是他非常
的冷静,他的同伴也表现得非常出色。尤其是十字架最后那一颗起到了决定意义
的穿甲弹,更是直接在火箭弹的威胁下救了他。
表情都没有变一下的鬼狼,反而在危机解除以后,冲着满脸哂笑的十字架竖
起了中指。缠着绳索的双腿一松力,急速地从绳索上安然降地。
很快,十字架尾随而落。等到他也安然落下了以后,直升机便立刻收回了绳
索,继续盘旋升空。进行武力压制的同时,帮助地面上的四人完成任务。而这时
候,四人已经汇合在了一起,开始朝村庄内杀去。
他们降落的地点,并不是火力最集中的地方。几乎属于村庄的外围,毕竟这
样才能保证降落的安全。而直升机的火力压制,自然只是牵制那些房屋,及火力
强大密集的地方。离具体完成任务,还有着很多激烈的战斗。比如村庄内,更是
激烈的交锋处。
不过,对四名强悍的佣兵来说,再配合空中的火力压制,这场战斗可谓是易
常的轻松。至少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在现在的情况下,直升机拥有着绝对的优
势。只要对方的几个能够对空的火力点清除掉,剩下的一切,就极其简单了。
四名优秀的佣兵快速地交替突进着,战斗的场面简直就只能用一边倒才能形
容。在空中强大的火力压制下,他们四个利用各种掩体,以及手中的强大武器,
冷酷的屠杀着整个村庄内的恐怖份子。
这一切看起来都非常的简单,但是实际情况并不是这样的。没有经历过真正
的战火洗礼,没有人能够想象出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场面。子弹到处飞射,如
果不能够及时找到掩体,你会发现只要一瞬间的工夫,你就会被打成筛子。毫不
夸张的说一句,这里人命简直连猪狗都不如。如果你不杀死对方,对方就有可能
杀死你。老人、儿童、妇女、只要他们手中有枪,就能够威胁到你的生命。
战斗持续了近半小时,但这对于佣兵来说,简直犹如家常便饭一样简单。恐
怖的单兵作战能力,在高精尖武器以及直升机的配合下。不断发生的冲突声,正
在逐渐的减少。除了还有零散几声枪鸣不断的响起以外,更多的就只有到处躺了
下来的尸体。
「砰砰……」
鬼狼冷酷的对着地面上还在奋力挣扎的一名恐怖份子举枪射杀掉之后,面无
表情的他带着手下的队员开始对零散的火力进行清扫。
佣兵的世界里,是不需要怜悯的,《日内瓦公约》更是一张废纸。他们所要
做的,便是杀光一切站在自己面前的敌人。
「头!已经结束了!」解决了最后一名敌人以后,拉斯双眼疲惫的拉掉了脸
上的单兵夜视镜。
鬼狼一样非常的疲惫,在高强度的精神下战斗了这么久。即便是超人,现在
眼中也尽是颓色。只是累归累,大家都没有放松过。大熊和十字架继续警戒着四
周。直到法国海军旗下的「基弗」特种部队乘坐第二批次的直升机赶到以后,四
人才登上了返回的直生机。
看着已经死绝了的村庄,鬼狼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他明白,从现在起,属于
他的三个月长假,开始了。
「嗯,应该去她那儿一趟。问问为何要让我休息这么长的时间。」
好半晌,他才重新睁开眼睛。望着在机舱里继续耍宝的大熊跟每次作战完毕
都要祷告一番的十字架,以及大口啃吃着黑巧克力的拉斯;不由地露出了一丝笑
意……
数日后,大不列颠岛,苏格兰郡德拉姆兰里格城堡里的一间屋子内。
在这间霞壁生熠,光华璀璨,四周摆满世界各国珍贵古董以及著名画家创作
的画像的房间里。一位消弭了性别,容貌中性,面相清秀的人,正端坐在宽大的
坐椅上。而从北非提前归来的鬼狼,则默然无声地站与其对面,注视着这个气质
妖曳的人。
此人,便是六年前与鬼狼共同经历那段血腥往事的妍舞•巴克里奇。
「给你放个长假,是因为你母亲家的亲戚出事了。我觉得,你应该回去处理
一下。」
良久,她终于露出一抹能颠倒众生的笑容,开口说道。
「沈家已和我无任何瓜葛。」鬼狼听了,眉角微皱的同时更是如此拒绝道。
「可你身上终归留着一半沈家的血。」她略一思索,随后继续微笑道:「再
加上,这事情是因为你父亲引起的。」
「我不明白。」鬼狼的脸上带着非常明显的疑问。
他话音刚落,就见一份文件被妍舞扔了过来。与此而来的,还有她的话语:
「谁让你当初像自己父亲坦陈了六年前一切。他因此甚为不安,觉得很对不起沈
家的人。于是便把你每次任务后给他的那些佣金汇回国给你母亲的弟弟一家。每
年一次,已经连续三年了。」
鬼狼没有接话,他仔细地看着那份文件。十分钟后,已经阅毕的他抬头,眼
神森冷地望向起身来到酒柜,喝着红酒,手指摩挲着晶莹的高脚酒杯的妍舞。
「需要我怎么做?」
「这个你自己把握。」她的神态有几分阑珊的味道,手指不停转动着杯脚,
绵延芳香的红酒沿着杯壁蔓延缭绕,悬出一道道桃色的酒挂。
「国内布下的几条情报线你尽可以用。必要的话你那一组人也可以跟你一起
走。」端着杯子的她走到鬼狼面前,轻声询问:「几时动身?」
「他们三个目标太大不合适,就先让他们休息吧!我后天上午回国。」回答
之后的鬼狼将文件交还给她,接着又斩钉截铁道:「我爸那里就交给你了。跟他
说一声,沈家没一个值得帮助的!用不着这么照顾。」
「早点回来,我安排你进『北极狐』。毕竟那儿才是最精锐的佣兵团队。」
她一边点头,一边说话。
讲到这儿,鬼狼再没有废话,很快就告别了她,离开了房间。
迈步走出城堡之时,他仰头遥望着雾蒙深沉的天空,嘴角里蕴涵着一丝莫名
的讥诮。心底,则不住的暗道:「沈弘宇啊沈弘宇!三个月前的你怎么也不会想
到吧?自己如今会是那个样子……」
*** *** *** ***
三个月前,中国华东地区某省,海天市。
在这个县级市,春意每每浓得很早。一旦过了正月,横贯整座城市的梅河两
岸的边上,迎春枝上就有鹅黄的花苞开绽了。门外看不到那些稀薄的残雪,海天
市的冬天雪并不太多。
由于那些层层迭迭的高层建筑的遮挡,泛绿的山峰也很难进入到市民们的视
线。早春的绿都凝在了小区的草坪上。精心修剪过的草坪犹如绿色的裙摆,从那
些哥特式的古典铁栅栏中透出来,尽是海天市所有人都引以自豪的绵绵春色。
位于市区东北角的「盛宅嘉园」小区的名气并非因为这里的商品楼档次有多
高,与那些坐拥众多别墅式洋房的住宅区相比,这儿只不过是由二十几幢多层公
寓楼组成的普通住宅区。
它的知名度是由于它的绿地,它的围栏。小区是整座城市中最早引进那种欧
式草坪的,其通透式围栏典雅而气派,栏尖犹如王宫卫队的长矛,栏上每隔一段
距离就有一盏照明灯,那式样,颇似西方中世纪时期欧洲王公贵族们马车上的风
雨灯。
城市在晨曦的照耀下迎来了新的开始。而同一时刻,小区内的十六幢二单元
六零三室里,正上演着一场与窗外春色一致的撩人床戏。
一个约莫二十出头,面如冠玉,朗眉星目的男子正赤着身子,靠在那宽大舒
适的床上。他双眼微眯,表情惬意的享受着自己胯下所传来的阵阵酥麻噬痒的奇
异快感。
其身下,一位算不上很漂亮,但是身材惹火,留着头及肩长发的女人伏在那
儿。两瓣盈红润泽的双唇包裹着那一根粗硕的阴茎,滑腻灵活的舌头绵密的接触
着它。在其每一条脉络,每一个凸起上温柔的爱抚着。她那小巧而挺立的乳房以
及丰满的双臀也随着她的律动掀起了层层肉浪。丰满的肉体、迷人的风韵在温暖
的阳光掩映下表露无遗。
当男子沉醉在这销魂的快感之时。女人的头部开始缓缓移动,将阴茎慢慢吐
出,只留下龟头仍含在嘴里。紧接着再用她暖和滑腻的香舌亲密的在龟头表面抚
扫挑逗着。然后再次将阴茎深深含入,循环着运动。男子的身体也在她口腔内感
受着她温柔缠绵的抚弄,快感一波波袭击着他大脑所有的感观神经。
很快,男子睁开了眼睛,并紧紧扣着她的肩头,身体随着她或重或轻的刺激
阵阵颤栗。女人则握住他的阴茎慢慢下移,以便其有更多的部分进入她暖和湿热
的唇腔。
在她如此温柔的刺激下,男子忍不住急促的喘息着,不时发出低沉的哼声。
女人敏感的观察着他的反应,逐渐加快了头部的动作。本已拢在脑后的长发再次
披散开来,均匀的洒在他的腹间。甚至随着头部的运动,在其腹部一次次轻柔的
掠过,这种刺激混合着下身的快感形成一种奇异的感觉。让男子立即就到了崩溃
的边缘。
感觉到阴茎异常脉动和龟头蓬勃的女人,知道男子即将到达高潮。她改变了
技巧,全力的吞吐着阴茎,使其感受到如同在阴道内抽插般的快感,一次次的挺
进,一次次的深入将他的阴茎近乎全根吞入了那暖和狭小的腔道。
在男子的痉挛一阵阵加剧,而且即将到达高潮时,女人快速的吐出了阴茎,
只是紧紧的含住龟头,白嫩的芊手握住坚挺湿滑的阴茎快速的套动。仅仅十几秒
时间,大脑一片空白,呲牙咧嘴的男子就喷射出大股的精液,更是一滴不漏的全
部吞进了女人的嘴里。
女人卖弄着淫媚的风情,努力的吸允着阴茎内残留的精液,直到它逐渐的绵
软,她也无其他动作,只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式,温柔的含着那没精打采的阴茎,
同时用其香甜嫩滑的舌头轻柔的在阴茎上往返舔弄着,清理着。而长吁了一口气
的男子则再度靠至床头,脑海里布满了各种奇幻迷离的臆想……
两个小时后。
「阿宇,那妞儿的滋味不赖吧!哈哈!你腿脚没软吗!」
屋内已不见了那个女人的身影。起先还赤身裸体的男子则披着件长袍睡衣,
懒洋洋地斜倚在床上。他一手拿着罐红牛饮料,一手握着电话的听筒。而上面的
问题,正是从电话那头传来的。
「靠!别提了。」男子啜了口饮料,随后没精打彩地答道:「差点就被她给
榨干了!昨晚刚一到家,没洗澡就做了一次。完了到床上又不知道弄了多久,早
上迷迷糊糊睡醒又被她给吹出来一次,跟一个久旷怨妇一样!还他妈的大一学生
呢!我看结过婚的小媳妇都没她那么饥渴!」
「呵呵……好啦好啦,不说这个了。明晚我干爹的酒吧请来了几个小明星助
场,有兴趣的话过来看看。嘿嘿,包管你有意外的收获!」电话那头的声音透出
几分非常明显的淫荡之意。
「哦?」男子一听到这儿,顿时就把饮料罐放到了床头柜上,双手把着话筒
言辞急切地问道:「是哪个明星?唱歌的还是演戏的?」
「国内一个过气的女子六人团体组合,头两年已经解散了。其中三个还混在
娱乐圈,这不没人捧吗?于是只能靠这种走穴赚点外快。当然了,听我干爹说,
她们的经济人也帮她们接一些皮肉生意。呵呵,所以嘛……」
「真的呀!昊子?」男子整个人都蹦了起来,刚才那种慵懒颓废的神情一扫
而光。
「还煮了嘞!」被男子称为昊子的家伙顿了一下,随即又在电话那头念叨:
「一口价,每个人两万。我跟干爹讲过了,他自己留下一个,另外俩派给我们仨
个。刚才我跟阿瑞那个假正经也通过电话,他说没兴趣。我想你肯定是要的。」
「那小子喜欢熟女,口味重嘛!」男子截断了那头的话,一边揉着自己的脖
子,一边轻佻道:「钱对于我们来说,是问题吗?哈哈!开心就好!」
「那是!也不看看哥几个都是谁!嗯……先不聊了,明天晚上八点,我等你
啊!」
「OK!」讲完这句,男子便挂掉了电话。接着又拿起饮料灌了几口,然后
随手将其扔进了床边的垃圾桶,并起身来到落地窗前,远眺着这春意昂然的小区
美景。
一面看着风景,一面捡起昨夜风流时扔在落地窗旁外裤的男子从裤兜里掏出
了钱包。翻查了一会儿后便注视着自己夹在钱包左侧的身份证,神情舒爽,沾沾
自喜道:「嘿嘿!老子有钱!玩什么不行?」
一缕和熙明亮的阳光斜射而至,直直照在身份证上。其上面印刻的三个字,
异常清晰显眼——沈弘宇。
「哎呀!差点就忘了。」不一会儿,猛然记起一件事情的他拍了下自己的脑
门,遂迈步出了卧室,进卫生间洗漱。
(二)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眼下,用这句诗词来形容开着自己的银白色奥迪A4L运动版轿车出门的沈
弘宇是在合适不过了。帅气俊雅的外表,慵懒散漫的气息,再加上其浑身上下的
名牌服饰、鞋子、腕表。这一切,完全能说明他能成为大多数都市女性心目当中
的完美情人,甚至白马王子。
「我得意地笑,得意地笑,笑看红尘人不老……」嘴角噙着淡淡笑意的他一
副大好河山,任我遨游的不羁神色。从容驾车,启声欢唱的同时,更是转动的脖
子,向车窗外左顾右盼。似乎只有如此,才能体现出他的那份不可一世,以及洒
脱傲气。
然而,六年前的他,可不是现在样子。
那个时候,刚从农村出来,在家乡县城上高中仅有一年的沈弘宇,还只是一
个瘦弱的青稚少年。家境一般的他穿不起有些同学经常披挂在身上的「耐克」、
「阿迪达斯」;更没有手提电话、笔记本电脑、PSP游戏机等这类令人羡慕的
东西。他所拥有的,就只是每个月父母给他的三百元生活费,以及那望子成龙的
殷切希望。
没有朋友,周围尽是同学们鄙夷不屑的「有色」眼神。隐藏原本跳脱活跃的
心性,孤独与落寞,加上埋头苦读;这四样东西伴随了沈弘宇整整三年的高中时
光。好在最终,他没有辜负双亲,以优异的高考成绩考取了省城大学的经济学专
业。
似乎老天也在为他的成功带来意外的礼物。从那年结束高考的暑假开始,连
续三年,他们家每年都会收到一笔来自国外的汇款。每笔都在五十万美元之上,
第三年更是增加至百万元。
面对这莫名其妙的巨额钱财,沈弘宇的父母初时当然是觉得极其诧异。但当
他们接到一个国际长途电话后,疑虑便消解了。
同样好奇的沈弘宇从父母的口中知悉了此钱的来路以及一些另外的情况:他
那个已经和自己姑姑离婚的前姑父——何卫国汇来的。而且,据其所言,他的前
妻——沈绣琴以及儿子何军,现都在国外生活。
沈弘宇不明白这个原本好端端在国内的前姑父为何要出国定居;也不明白他
的那个离婚后再嫁的姑姑沈绣琴以及表哥何军为何要跟着他一起出国,连祖母的
葬礼也未曾参加;更是不明白才短短几年,这本来也不怎么富裕的前姑父能拥有
如此的财富。他只明白对他来讲最重要的一点:从此以后,他沈弘宇终于可以过
上有钱人的日子了。
于是乎,沈弘宇一家在眨眼之间就完成了脱贫致富的重大改变。进县城买了
公寓楼,从偏僻的农村搬出来居住不说;其父母还盘下了一家规模中等的超市。
沈父满腹信心的的经营着超市,以往因为生活窘困而显得十分老相的沈母也一改
不爱打扮的旧习。
不光经常逛商场置换行头,购买高档首饰;还学起了城里那些富家太太的做
派,隔三差五的进美容院做护肤保养面膜、SPA;偶尔也随着几位在那儿结识
的太太们一块儿闲聊,打麻将。
而去往省城大学就读的沈弘宇同样不能免俗。心知亏欠儿子良多的沈父沈母
为了使其在省城不再遭受高中时期的窘境,大手一挥,非常慷慨的把每年从国外
汇来的钱款划拨出三分之一,以此供其在学校里平时花消,结交友人之用。
虽然说钱不是万能的,但多年来的深刻教训,却让沈弘宇牢牢地记住了没有
钱是万万不能的。骤然间巨富的沈家三人心态全都发生了重大变化。单就沈弘宇
来讲,大学没多久,他便抛弃了当初进入「象牙塔」,努力学习,经世致用的良
好初衷。
买最好的名牌衣裤鞋帽以及时尚用品,上最高档的酒店、会所、夜总会吃饭
消费,进服务最优秀,技师最漂亮的桑拿中心玩乐。以上的这些,成为了他在大
学期间最主要的生活。
喜欢炫金晾富,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很富有;沉溺于奢侈淫靡的生活,一副
「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做派,花钱大手大脚;仗富欺人,喜欢揶揄嘲讽那些家境
贫寒,但学习刻苦的同窗。这样的沈弘宇虽说无法在校园内交到良朋,可却结识
了两位臭味相投的莫逆。
那两人,一个叫做袁昊,也就是在之前与沈弘宇通电话的昊子。他和沈弘宇
算是老乡,不过分属不同的县市。而另一个,便是在沈弘宇跟袁昊的电话交流中
提及的阿瑞,全名蔡伯瑞。
袁昊的父亲袁家荣早年下海经商,天南海北的乱转一通后并没有赚到什么大
钱。遂回到家乡海天市,准备本分地寻份工作。但正巧,因一件偶事,他认识了
一位在海天市手眼通天的社会人士,也就是袁昊口中的那位干爹——范平安。与
之异常投契的袁父从此咸鱼翻身,在他的帮助下干起了偏门生意——开设地下赌
场。仅仅几年时间,便挣得了近千万的家财。
至于蔡伯瑞的父亲蔡行楚,则是一位官场中人。起与微末,仕途初始阶段甚
是不顺的他自从娶了出身良好,父亲为一省大员的夫人之后便交得了好运,一路
从省委机关的普通科员,升到了如今的正处级干部。并在两年多前,被下派到海
天,担任这个县级市的市委书记。
一个家资颇厚,另一个官宦后代;沈弘宇与这两人结交所带来的好处,便是
根本不需要愁虑日后的出路。同时,更助长了他骄狂跋扈的性格与行为。
在学校里的时候,三人成天凑合在一起招摇过市。花天酒地,声色犬马之余
还时常欺负一些被他们仨认为是穷鬼窝囊废的老实同学。
可以想象,如此狂妄自大的三人在同学们的心中会有什么评判。一些被他们
侮辱过的学生在私下称呼此三人为「3AR」组合。此名的意思,便是三个开奥
迪车的垃圾。当然了,他们仨才不会在乎别人的蔑称。依旧每日醉生梦死,以征
服玩弄各类美女为当下的第一要务。
直至大四的最后一学期,临近毕业的他们相互经过一番合计,遂决定从省城
共同来到海天。蔡伯瑞进了其父安排的市财政税务局综合行事科实习;袁昊则跟
着自己的父亲和干爹,逐渐涉入了地下赌博业。
相较而言,本身没啥背景,仅凭着那些钱财过活的沈弘宇却比蔡袁俩人更加
的惬意。到海天没多久,沈父沈母又花了一大笔钱,为其在市里的「盛宅嘉园」
小区买下了一套精装修,附带全部家具电器的复式公寓。另外,他们还给了沈弘
宇一百万人民币和一间市区中心地段的店铺,作为其日后做生意的资本。
从省府大城市到了这个发达程度一般,娱乐事业却很是繁荣的县级市。这三
人没多长日子便顾态萌发。在财税局上班的蔡伯瑞经常三天打渔,两天晒网;而
沈弘宇跟袁昊更是整日游手好闲,混度留连于KTV、地下赌场、酒吧以及桑拿
按摩中心之类的场所。
因为袁昊的父亲以及干爹的关系,海天市内大大小小的混混,团伙头目都对
这三人甚为礼敬。再加上蔡伯瑞的那位做市委书记的父亲的几分照拂之意,应该
这样说,他们仨在海天几乎可以是横着走,不用顾忌太多人的眼色行事。
吃喝嫖赌,成日卖弄自身财富以及背景势力的三人在玩女人的这方面是有着
不同的差异。袁昊偏爱青春美貌、娇俏可人的漂亮姑娘,蔡伯瑞喜欢成熟雅致、
美艳绝伦的半老徐娘;而沈弘宇则表现的比他俩更加的生冷不忌,不管是二八年
华的小家碧玉,还是已经及笄的花信少妇,抑或风韵犹存的中年淑妇,只要他看
的上眼,便会想尽一切办法得到。
这不,眼下沈弘宇如此穿戴齐整,风风火火地驾车出门,正是为了一位他初
见便极其倾心,想一亲芳泽,以做入幕之宾的红粉佳人——方培娟。
方培娟,现年三十六岁,土生土长的海天人。上月初,做化妆品生意的她因
原来的铺面租约到期。遂在一番找寻之后,租赁了沈弘宇位于市区中心的那间店
铺,继续经营起自己的化妆品生意。
沈弘宇他望不了方培娟第一次上门查验店铺时那种惊鸿一瞥的绮臆感觉。浓
密的乌发盘在头上,瓜子脸略施脂粉,薄薄的嘴唇嘴角上撇,秀挺的鼻梁上架着
一副无框的眼镜;双眼清亮明晰;着装得体的她双腿裹着肉色的玻璃丝袜,纯白
色的高跟鞋;娉婷婀娜,凹凸有致的完美身材更是散发出一种淡雅、略带几分绰
约的美艳。
「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上了大学后便将文章知识丢弃至一
边的沈弘宇当时却在脑海中快速忆起了唐朝大诗人杜甫所作的七言乐府诗《丽人
行》其中的两句。
「肌如凝脂,齿如碎玉,蛾眉方额,樱嘴桃腮;啧啧!如果能得到这样的上
品女人,才不枉我在这人世上走一遭啊!」
自从脑海里存有这般的念想以后,沈弘宇便开始了他逐步接近方培娟的不良
计划。当然了,首先他所要做的,就是了解她的家庭成员以及社会关系。毕竟,
他与袁昊、蔡伯瑞一起混迹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在这两位从小就见惯了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黑道后代以及干部子弟的耳濡
目染下。知道什么女人能夠碰,什么女人不该碰还是非常必要的。万一这气质娴
美、艳若桃李的方培娟身后有个相当强大的靠山,由此让沈弘宇自己惹上一些本
应避免的麻烦,那就得不偿失了。
「漂亮的女人最惹是非。玩归玩,不过有时候,咱们的招子也要放亮一点。
不然羊没吃到,反尔惹了一身羊骚,那就不好玩了。」
这是他们在大学期间的一次闲聊当中蔡伯瑞所提及的言论。对此,沈弘宇虽
不怎么赞同,但却也无法反驳。于是,抱着投石先问路心态的他借着自己是店铺
房东的便利条件,经常跑到那家被方培娟命名为「良美」的化妆品店,跟这个成
熟漂亮的女人一点点的套着近乎。
与此同时,他还借助袁昊背后复杂而深厚的社会关系网络,从另一层面调查
着方培娟。
仅仅数天功夫,沈弘宇的努力就有了回报。不光跟方培娟慢慢熟悉了起来,
他还从那些社会混混们的嘴里探知了很多关于这女人的重要情况。
方培娟的父母早已亡故,仅有的一个同胞弟弟在海天市所辖下的茅关街道卫
生院当普通职工。至于她的丈夫刘萨,则在市里一家私营企业供职,而且长年在
外地出差跑业务,三五个月不回家更是家常便饭。其公公婆婆已退休,如今都生
活在省城,并不在海天。还有她和丈夫刘萨所生的女儿刘明月,也被其送到了省
城,由公公婆婆照顾,上小学六年级。
不过上面的这些并不足以让沈弘宇十分感兴趣。真正使其觉得振奋和稍许怜
惜的,是他知道了方培娟也并非是那种能保持操守、洁身自好的良人佳妇。她有
一个情夫,名叫胡广仁,比方培娟大近五岁的他担任着海天市中医院的院长。
沈弘宇手里有一张胡广仁的相片。里面的他留着大背头,面颊肥厚,眉窄鼻
塌,眼小嘴阔的丑陋模样让人感觉极为不舒服。就好象此人并不是一位医疗工作
者,反尔只是一个浸淫官场很久的政客一般。
事实上胡广仁正是一个没有丝毫医德,将从医和从政当为自己捞钱工具的贪
鄙之人。据那些消息灵通的大小混混们描述,他胡广仁还在市中医院当主治医师
时,就已经开始向每名病人索要大额的好处费,否则看病做手术免谈。而与此相
反的,则是在那些能决定他职务升迁的干部家属或者亲友生病需其治疗的时候,
胡广仁便成为了一位医术精湛,工作积极,并非常关心病人的好大夫。
四年前,他终于如愿成为了医院院长。从此,其在医院内部开始了更为大胆
的敛财大业。不仅大力提倡医生开单提成,还在院内干部的任用上,采取任人唯
亲的原则,甚至以增加医院的硬件设施,扩大医院的知名度为由,巧立名头,乱
设项目,大肆购买大型医疗设备,自己从中捞取回扣,随意规划、勾结建筑商在
医院院区强拆强建,骗取钱财。
他这么做的结果,除了让自己的腰包肥鼓以外,便是使原本有着悠久历史传
统的中医院逐渐变成了一家整日乌烟瘴气,到处造房子,医疗质量大幅度滑坡,
医疗官司不断,社会信誉度下降的末流医院。
至于方培娟是如何成为胡广仁的情妇的缘由,沈弘宇也知道一个究竟:二年
前,她那个同胞弟弟在中医院做保安工作。因为刚工作不久,不认识胡广仁的亲
信——CT室冯主任的妻子所驾驶的轿车,与冯妻起了一些言语上的冲突。而后
冯主任闻讯赶来,辱骂并殴打了方培娟之弟。血气方刚的方培娟之弟没有装孬,
而是选择奋起还击。等被人拉开之后,冯主任的鼻梁骨已被其打折。
事后方培娟之弟被院方开除,人则关进了看守所。冯主任一家也是气势汹汹
的准备诉诸法律,以故意伤害的罪名控告方培娟之弟。
父母已亡,做为他唯一亲人的方培娟当然不想其弟成为罪犯。所以,她变卖
了父母本来留给她弟弟的住房,加上自己做生意赚得钱,想方设法、赔尽笑脸的
走门路,托人向原告方说情,希望对方不要继续追究其弟的过失。
经过近十天的辛苦,方培娟终于通过一位做药品销售生意的女性好友。找到
了医院院长,也就是胡广仁的面前。
事情从那一刻开始,发生了峰回路转似得改变。首先,冯主任一家在得到了
一笔来自于方培娟的二十万赔偿金以及一桌价值在近万元的「和头酒」后便撤消
了诉讼。紧接着,其弟不仅被放出,还被安排去了茅关街道卫生院,成了一名有
正式编制的国家职工。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很简单,方培娟用自己的身体换来的。
欲望是人类存在的本源,无人可以将其否认。就胡广仁来说,他喜欢金钱,
当然也贪恋女色。方培娟漂亮、知性、成熟、性感;如今因难有求于已,他怎会
放过此等机会,纵送这样的美妇安然逃离?
方培娟呢?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十数年,早就认清现实的她明白。没有无缘
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要想得到,先要付出;为了自己的亲弟弟今后
不成为一个货真价实的劳改犯,不在别人异常、充满讽刺的眼神当中活一辈子。
她就要放弃尊严,躺在他胡广仁的身下,供其淫弄。
这对男女,正应了那句老话——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二年来,方培娟就像一位高级应召女郎一样,在胡广仁面前招之即来,呼之
即去。每次出差,他都会带上方培娟陪吃、陪睡、陪玩。
可总得来讲,胡广仁是一个对自己大方,但却对别人吝啬的家伙。拥有数处
房产、轿车的他除了给方培娟买过几件小饰品外,在钱财上并没有资助过她一分
一厘。导致其这两年来的化妆品生意始终没有任何起色。加上先前运作亲弟弟脱
离牢狱之灾时已花去的大量钱款,如今的方培娟,一直是在艰难度日……
「做男人要风流而不下流。胡广仁,你这家伙太下作了。霸着人家的身子还
不给点甜头,迟早会遭报应的!呃,不过嘛……」
当奥迪A4L即将停靠在繁华热闹的市中心一侧时,沈弘宇一边伸出右手揉
着鼻子,一边邪意盎然地遐想道。
随着车子靠边停稳,他推开了车门跳下,斜眼望着人潮涌动、车水马龙的闹
市,以及不远处那挂着「良美」两字的化妆品店铺的同时,刚才在车上被其隐去
的半句也轻声的脱口而出:「我也不是啥好人呀!」
很多人,包括向店铺行去的沈弘宇都没有注意到。此刻飘在天空上的云朵十
分浓厚、纠结;像人的脸,人阴沉时的那张脸。它俯瞰着地上的人们,观察着这
匪夷所思的尘世。
无语问苍天,苍天冷笑人世间。
*** *** *** ***
进入装修整洁,格调素雅,此时仅有两位女性客人的店内。瞬间,那个靓丽
而窈窕的身影便印入了沈弘宇的眼帘。
秀美的玉面在白色的灯光下熠熠生泽,无框的眼镜搭配在其挺直的鼻梁上相
得益彰;近一米七的高挑身材上穿挂着别出心裁地碎花白色无袖衫,一袭黑色窄
身短裙,高领无袖露出了光洁圆滑的肩膀,裙子两边大胆地开着高衩,跟随着客
人走动,并且小声介绍产品时隐约现出一双浑圆大腿也带着一波波撩人心眩的肉
浪。
天使容颜,魔鬼身材。
此女正是方培娟。
「请随便看……」听到有人进门的她话说到一半,便瞅见了站在柜台旁,一
脸温润的浅笑,手捧一束天堂鸟花的沈弘宇。
「方姨,我来拿给我妈预定的化妆品了。」一面礼貌的说着话,沈弘宇一面
缓步行至店内最靠里的收银台,将摆于台上的花瓶取在手中,抽出瓶内已有些失
去光泽的康乃馨,扔进垃圾桶,然后就将刚在旁边花店里买的天堂鸟花插入瓶内
放好。
方培娟的表情未起任何变化,冲他微微颔首,示意其自便后就接着招呼起那
两位女客人。沈弘宇也丝毫不在意,侧身支于收银台,双眼则随着方培娟身形的
走动而悄然移动。
大概十分钟之后,没有挑选到心仪化妆品的客人们出了店门。随即,方培娟
便迈着极有韵律的优美步伐来到沈弘宇面前。客气,但是又抱着一丝疏远的意味
道:「你等一下,我去储藏间拿东西。」
「方姨,小严姐今天没来上班吗?」正当她讲完,想移步朝储藏间而去的时
候,沈弘宇又开口了,其话音平软绵和,不温不燥,如同最优雅的绅士向人轻声
问候。
「嗯。」方培娟应了一声,接着边走边答:「她老家父母那儿出了点事,我
放了她一星期假。」
不等沈弘宇再度开口,方培娟就很快拿着一套ElizabethArde
n复颜抗衰老系列的化妆品出了储藏间。
「喏,给你。」
她把东西递给了沈弘宇,随后又滴水不漏,圆滑含蓄道:「这个就算我感谢
你为我减免那百分之二十房租的谢礼。要不是你小沈,我这摊子买卖还真不知道
要开到哪儿去呢!哪像现在,占了这么好的地界,租金又比别人便宜。做为我,
也应该好好谢谢你……」
「方姨,你这样说就见外了。」打断了方培娟话语的沈弘宇面部线条更加柔
和,嘴角轻轻牵带出一个动人的笑容。「你是要靠这个养家糊口的,我怎么能平
白无故的占你好处?如果觉得过意不去,那就这样好了,我按进价付钱。你看怎
样?」
「嗯……」她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迟疑着,犹豫着。
沈弘宇灿若星辰的眸子布满了柔和的笑意,他从上衣内取出了钱包,抽了数
张百元大钞,兀自塞进方培娟那青葱白洁、柔若无骨的纤细巧手之中。嘴上还坚
持道:「不用多想了,方姨。你我认识了也有近两个月,做为朋友,难道不该为
对方考虑吗?」
或许是沈弘宇的眼眸太过于耀眼,抓住其柔荑的手又太使力的关系。使得方
培娟那粉腻的秀靥上悄然染上一抹恰似胭脂般的晕红。于是乎,她不着痕迹的抽
回了自己的芊手。还将那数张百元大钞从中取出两张,返还给沈弘宇,口中更是
轻声强调着:「不用那么多的。」
「行!」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沈弘宇也没有推辞,答应了一声,把钞票
收进钱包后便跟她东拉西扯了几句。直到其兜里的iPhone响起了短信提示
声,他才告了一声罪,取出iPhone查看了起来。
「小沈,以后你别给我买花了。嗯,这东西浪费钱。」正当沈弘宇看完了短
信,重新把iPhone放进裤兜,准备离开的时候。方培娟操着那口婉如莺鸣
的清俪嗓音,和声细气地提醒道。
望着说完话,嘴唇悄然抿起,婀娜俏丽,仪态端庄的方培娟。沈弘宇微笑着
摇摇头,然后环视着店内,放言道:「美人如花,花似美人;这样的雅店,如没
有一捧芳香在室,是不是就显得有些不谐呢?」
话音落下,他便转身,踱步而出。同时环绕与店内的,还有他的告辞之语:
「方姨,有空我会来看你的。Byebye!」
银白色的奥迪A4L掉转了车头,朝着另一个地方奔驰而去。坐在车内志得
意满、喜形于色的沈弘宇此刻没有机会看到,倚靠在店内落地窗边的方培娟眼神
里的那一缕复杂难明的忧色……
*** *** *** ***
半小时后,海天市南城区域,一家名叫「梵桦」的台球俱乐部内。
这个台球俱乐部离一个高档住宅小区不远,来这里玩台球的人多半有点钱,
毕竟一个小时三十块钱的花销并不算便宜,如果你要陪打,还必须再加三十块。
不过现在因为是上班日,来此地打球的男女不是很多。
大敕敕晃进俱乐部的沈弘宇很快就在稍微靠里面的地方发现了那个发给他短
信,而且叫其赶来的人。
那人的相貌并不比沈弘宇差,干净齐整的平头短发、浓眉大眼、招风大耳、
鼻梁挺阔;身材更是高过他沈弘宇不少,足有一米八五以上。在棕色的Hugo
Boss皮衣以及levis牛仔裤、芬迪休闲鞋;加上左手腕上的帝陀表交相
辉映下,此人的神态很是精神,同时还淋漓尽致地展现出一种官宦子弟所独有的
骄矜之气。
他不是别人,正是沈弘宇那两个好友之一——蔡伯瑞。
此时的蔡伯瑞,正和一位面容狐媚,打扮妖娆的陪打女玩着斯诺克。其持杆
俯身的模样,特别能凸显出她胸部和臀部的美妙弧度。如此优美的姿势在蔡伯瑞
用自己的那双狼手有意的触碰与缭绕下,也确是添置了几分暧昧之色。
「来啦!」斜眼瞥见站在旁边的沈弘宇后,一脸狭促的蔡伯瑞便重重地拍了
下陪打女的美臀。女子也无任何不满的意思,直起身子,对他以及沈弘宇谄媚地
一笑,接着就离开了。
「玩一盘?」他右手持着球杆,左手四指攥握,大拇指则向外横伸,对着球
台,出声跟沈弘宇讲道。
沈弘宇没有拒绝他的邀战。他脱掉外套,挑了根稍细的杆子,戴上俱乐部提
供的特制手套。同一时刻,刚离开的那位女子也回到了他俩身边。她不仅带来了
两罐饮料,见两人要开杆,更是周到殷勤地替他们摆好了球。
蔡伯瑞从初中开始就已学会了斯诺克。久经球场的他一上来就发动了凌厉的
攻势。高杆,中杆,低杆,中低杆,中高杆,缩杆;一联串标准的杆法使用了下
来,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一盘斯诺克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结束。沈弘宇除
了胡乱蒙进了两颗红球之外,一无所获。
「跟你这个台球高手打,真是摧残自己的信心啊!」摇头苦笑不已的沈弘宇
把球杆交给了立于一旁的陪打女。自己则坐到了休息座上,喝起了饮料。
「干啥事情,无非用心两字。」蔡伯瑞双手握住球杆,一边上下打量那正继
续摆球的陪打女,一边开口说话。「刚玩这个的时候,我连学都不去上,一天二
十四个小时,有近十个小时花在这上面。你说,要玩不好不是被人笑吗?」
「谁敢笑话你呀!我的蔡大公子。」沈弘宇放下了饮料,又拿出软包装中华
烟,甩给蔡伯瑞一根后自己也用黑色的ZIPPO火机点了根,吸了起来。
「刚才又去姓方的女人店里了吧?」同样点燃香烟的蔡伯瑞这时忽然改换了
话题。
沈弘宇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随后朝烟灰缸里弹了下烟灰,扬起脖子,眼睛
直视位于他身侧的蔡伯瑞,满脸尽是笑意。「大家是兄弟嘛!我知道你喜欢成熟
点的女人。方培娟不错,你我都看上了她。这些日子我跟昊子两人也摸清了她的
底。你应该了解,她那个姘头胡广仁可算是个国家干部。下手有些难度啊!」
「虽然只是个副科级,但是……」听了沈弘宇的念叨,蔡伯瑞伸手摩挲起自
己的下巴沉吟着。可没几秒的功夫,瞅见依然一副笑意盎然样子的沈弘宇,他便
好似想到了什么。随即,蔡伯瑞也坐了下来,低声向其问道:「你是不是已经有
办法了?」
「小手段而以。」沈弘宇微微一笑,接着把嘴凑向蔡伯瑞的耳边,悄悄道:
「你还记不记得六年前发生在XX省东州市的官员集体淫乱视频被曝光事件吗?
那些人后来什么下场?」
「我们邻省的那个东州……」陷入思考的蔡伯瑞面部被浓烈的烟雾所遮挡,
看不出他有什么表情。沈弘宇也不再出声,依旧一口口地吞噬着醇香的烟气。
「呵呵……」
终于,蔡伯瑞的一声轻笑打破了两人的沉默。然后,便是他那意味深长的话
音:「过两天,你我加上昊子,咱仨个好好合计一下。」
沈弘宇捻灭了烟蒂,站起伸了个懒腰,掩饰不住的困意浮于脸上。
「OK啦!我先回了,昨晚累了一夜,去家里补个觉。」
蔡伯瑞不已为意的摆了下手,等沈弘宇的身形消失在俱乐部大门口。原本还
坐着的他便站了起来,俊朗的面容上泛起一丝淫意,色迷迷的瞄着那个往他身前
凑的陪打女。「嘿嘿,美人,我们上楼去happy一下吧!」
女子脸上出现了媚笑,贴住他的身体后,便与其一起迈步向俱乐部二楼的贵
宾休息室而去。
几乎没有人瞧见,走在楼梯上的蔡伯瑞,已经将手插进了女子的低腰牛仔裤
内,揉捏抠抓。而这女子所给予的回应,也只能是低吟娇喘,轻嗔薄怒……
(三)
眨眼功夫就到了隔日的夜里八点,也正是沈弘宇和袁昊约定一起去其干爹范
平安名下的「赤色」酒吧消遣玩乐的时间。
这个常住人口与流动人口加起来不足百万人的县级城市从上世纪九十年代末
期开始就形成了相当规模的娱乐产业链。其城区内大大小小规模不一的KTV、
洗浴足疗中心、夜总会、酒吧、迪厅就不下数十家。仅酒吧迪厅而言,有三家档
次最高,分别是「SOS」、「QUEEN」以及「赤色」。
不过大多数人都不清楚,实际上,袁昊的干爹范平安不光只有「赤色」,就
连「SOS」跟「QUEEN」都是他的产业。而沈弘宇,却恰恰是为数不多,
知悉此事的人之一。
或许是酒吧方面提前将今晚有明星驻场表演的消息散播出去的关系。等沈弘
宇驱车来到「赤色」之时,门口一侧的大型停车场已排下了近四十余辆的各式轿
车。而且,还有许多三三两两的人群步行汇集至酒吧门外。光华绚影、霓虹高挂
的酒吧招牌也更是依稀比往日灿烂了不少。
下了车,将钥匙扔给泊车小弟的沈弘宇穿过热闹熙攘的人流,径自向酒吧内
走去。刚进入极具哥特式城堡风格的过道,他便瞧见了那个正和俩潮男扮相的家
伙高声谈笑的袁昊。
「进来前就看见你的奥迪Q5了。怎么,想推倒明星的迫切心情让你急不可
奈?」缓缓靠近袁昊的沈弘宇冷不丁在其后背上捶了一记,言语中同样充满着恶
作剧似的狭促。
「操!既然你阿宇这么说,那就可别怪我不顾兄弟情义了。给你预定的那妞
儿也归老子,老子今晚3P!」
被那一记捶的稍有些诧异的袁昊等听清楚声音缘自何人之后,便转过了身,
佯作不满的冲沈弘宇叫喊道。
袁昊身材与沈弘宇差不多,同样属于精干偏瘦型。盖额覆耳的淡栗色染发,
细眉细眼鹰钩鼻,薄嘴唇;配上其左耳垂上的男士镶钻锆石耳钉,颈相上的银色
子弹吊坠,手腕上的劳力士表,一身夸张鲜艳的D&G,BaseLondon
的尖头皮鞋以及他脸上若隐若现的懒散痞气,活脱脱就是一位富家浪荡公子哥的
「光辉」形象。
「哈哈……」
两人你看我,我望你的对视十余秒之后便释然而笑了起来。袁昊更是边笑边
和那俩潮男打了招呼先行告辞,随后拽着沈弘宇的右胳膊向里行去。同时嘴上还
继续对其言道:「干爹已经在一号豪包跟那三个妞儿的经济人喝酒了。我也是在
等你,所以就先没进去。」
「她们没跟经济人一起来吗?」与其并肩相行的沈弘宇问了一句。
「还没。」袁昊摇了下头,耸了耸肩膀道:「今晚表演她们压轴,大概是九
点一刻左右。现在应该还在宾馆里吧。」
「那你叫我这么早过来干什么?」沈弘宇很是不解的开口。
冲几个已在酒吧一楼内晃悠的年轻男女以及相熟的吧女男侍们招手致意后,
袁昊没有停步,一面继续前进,一面笑着对沈弘宇讲道:「玩她们总是要先交钱
的嘛!虽说现在女明星们越来越像做妓女的,只要价格合理就能上。可咱们总得
给她们点面子不是?难道你阿宇上完了再给钱啊?这不是当着她们面骂她们是婊
子吗?」
沈弘宇听完,撇嘴一笑,不置一词。
「还有。」袁昊脸上的笑意此时变得愈加浓烈,神情之间充斥着戏谑的味道
「今天下午的时候阿瑞跟我通过电话。说你和他昨天在『梵桦』讨论过怎么动那
个方培娟的姘头。嘿嘿,乘现在有空,等交完嫖资,咱商量商量?」
「阿瑞今晚也过来?他本来不是说不来吗?」已快接近通往二层包厢区楼梯
的沈弘宇不由地放慢了脚步,转首向身旁的袁昊望去。
「今晚他不会来的。」
细眯起眼睛的袁昊自忖潇洒地拊了下额前的栗色刘海,接着故作神秘说道:
「你我都清楚,像方培娟那种靓得发紫,熟得冒泡的女人。阿瑞那假正经会不动
心?在我看来,他想上方培娟的意愿比你还要强烈。之所以表面上很平静,无非
就是不想因此惹上麻烦罢了。」
「毕竟他老爹是做官的,他自己也在政府部门做事。」亦步亦趋,自说自话
的沈弘宇在心里同时咀嚼着袁昊的话。
因为一楼舞台的正式表演还未开始,所以酒吧内的声音还不是很杂很乱。于
是,听见了沈弘宇自语声的袁昊很快就再度开启了话茬:「是呀!像阿瑞跟他老
爸那样在政府里混事的最怕麻烦,凡事他们都是喜欢让别人顶在前面,自己躲在
身后得好处。所以呢?像我们这样的人为了巴结他们,就只好做那冲在前面的人
了。」
「巴结?难道你对阿瑞他……」沈弘宇终于停住了脚步,满脸讶意的望着袁
昊。好象这人是陌生的,重来都不认识的。
见到沈弘宇的表情,袁昊的举止依然很从容。他伸出手,揽住沈弘宇的肩头
一转。顿时,两人的视线都对准了楼下的酒吧大厅。瞅着下面那越来越多的红男
绿女,他又说话了:「阿宇,这世道就是这个样子,想过的好。男人卖才结识诸
侯,女人卖肉奉迎权贵;要不然,只会像这些在一楼的人一样,永远庸庸碌碌,
看不见站在高处观人的妙处。」
讲到这,他松开了沈弘宇的肩膀,单肘靠在金属质地的凭栏上,斜首远睨,
同时探手取出一盒深蓝色软包芙蓉王香烟跟一个精致小巧的浪琴打火机。
「叮」的一声脆响,火机被其搓开,幽蓝的火苗迅急点起了烟卷。咬着过滤
嘴,将烟盒跟火机收进口袋的袁昊则继续向双手抓握栏杆,沉默不语的沈弘宇灌
输起来:「你看看下面的那些人。他们忙活了一天,身体很累,精神很乏,按说
应该在家好好休息。为什么还要到这儿来花上个几百近千块的玩呢?要我讲,应
该是他们白天活的太压抑造成的。每个人都有他各自的烦恼与苦闷,不到这儿来
跳一跳,吼一吼,或者寻个相互看的上眼的异性做一做爱,他们便会在日复一日
的生活与奋斗中毫无乐趣,进而到最后,失去自我。」
「你的意思,是不是在说你我,还有阿瑞已经拥有了比楼下那些人更好的生
活条件以及人生起点,所以就应该把握住该把握的机会,尽力向上爬。」沈弘宇
轻轻抚摸着左手腕上的欧米茄表,缓缓说道。
袁昊微一颔首,然后捏了捏还在不断喷出烟雾的鼻子,悠然道:「不是我背
后乱议论人是非。步入仕途的人,无论是开窍还是没开窍的,终究会明白,有些
人他们可以相交,而有些人,是不能交的。而你,还有我这样,有钱但是无权的
人,必须要让那些有权而无钱的人认识到,你我,是能够相交的。」
「我明白了。」沈弘宇也拿出了烟,点燃之后边抽边低声言道:「如果我和
你现在不为阿瑞这个官员家庭出生的公子哥干几件使他非常舒心,非常满意的事
情话。那么总有一天,到时明白了为官进取之道的阿瑞终归是会和我俩分道扬镳
的,再无瓜葛。是不是?」
「明白就好。」将吸了一半的烟丢到脚下踩灭的袁昊咳嗽了几下,清了清嗓
子,随即便示意沈弘宇继续前行。一边走,他一边还在沈弘宇的耳边小声道说:
「有些事,他阿瑞说合计合计,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我们可万不能当真。阿瑞
现在所追求的,只不过享福、吃喝玩乐、上漂亮的熟女;这些你我都可以赠给于
他,为的,就是将来他青云直上时能够带掣着你我赚大钱,获得更高的地位。」
「这些道理都是你干爹教你的吧!」虽然贪玩好乐,可脑子并不迟钝的沈弘
宇很快就觉过了味,遂出言问之。
「要不然他现在会在海天拥有这等局面?」袁昊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张手朝
这家规模宏大的酒吧指了指。神色光彩,言语傲然。
「嗯。」应合了一声的沈弘宇没再说话,而是直直地跟在袁昊身后行走着。
脑海中,同时回想起了在大学里一起上学时的点滴往事,嘴角不由地微微上翘。
「这家伙,不愧是我们仨之中最机灵,最实际的一个啊……」
沈弘宇在心底里作如是想。
三四分钟后,两人便到了一号豪包门口。垂手立于门外的两个黑西装魁梧大
汉一看,也不多话,冲沈袁俩人点头后就直接将包厢大门打开。随即,他俩便一
前一后的鱼贯而入。
赤色酒吧的豪华贵宾包厢,在内行人看来装修绝对抵得上包厢外面所有的开
销,有些酒吧是外媚,而像赤色酒吧则应归于内秀。只是来过无数次的沈弘宇一
直弄不明白为什么这儿要如此做,似乎毫无道理可言,只不过这都不是他需要多
想的问题。
能容纳二三十人落坐的宽敞包厢里,现在却只坐着一个中年男人,一个漂亮
女人。
身着一套色调十分华美唐装的男人不怒自威,给人种霸道感觉,久居上位,
面对普通人,自然而然会流露出凌厉的优越感。此人如初次相见的话,第一眼就
不敢让人轻视。他现在端着一杯红酒,摇晃着酒杯,空出来的那手则搭着身边那
个女人肩膀,视线落在了进来的沈袁俩人身上。
女人则很是娇艳,高挑,也很媚冶,她身穿一袭价格不菲的黑色晚礼服,披
着貂皮,瓜子脸,晚礼服后的峦峰叠涨凸鼓,波涛汹涌;眼神柔熙妩媚地盯着刚
走进包厢的俩人,散发着一股成熟韵味。
男的是范平安,女的则是他的情妇——王清莉。
「干爹,王姨!」已无刚才在外头对沈弘宇说教时的那种沉稳老练之性。此
刻的袁昊俨然一副长辈眼中最懂事最听话的好青年模样。乖巧地跟坐位上的两人
行过礼后,便闪身坐到了范平安的另一侧身旁。而与此同时,沈弘宇也冲已有过
几面之缘的范王俩人礼貌问候,恭身致敬。
「不用拘束,来,坐!」范平安面对沈弘宇的礼貌客气笑了笑,手指一挥,
示意他坐下来。接着一手继续摇晃着酒杯,一手拍着袁昊的臂膀,佯作不满道:
「你这小崽子!年纪轻轻就学的人家到处风流。现在竟然还央求我这个做干爹的
给你拉皮条,要是让你爸知道了,我还不被他戳着脊梁骨骂啊!」
「嘿嘿!」知道此事实在有够唐突的袁昊傻傻的笑了笑,然后自告奋勇地取
下了范平安手中的杯子,探身拿起桌上的那瓶出产与法国波尔多拉图酒庄的塔牌
红酒,用白布裹好瓶身后,姿势甚为优雅地为范王俩人的酒杯里添了酒。
「干爹,俗话说的好,叫人不风流妄少年。想我现在二十有三,生的虽不能
说俊逸倜傥、宋玉潘安;但总好在龙精虎猛、身体强健吧!如果现在不多那个那
个,难道,还等老了——哎呦!」
还没等袁昊摇头晃脑地把话说完,他的脑袋上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记属于那
个名叫王清莉的娇媚女人赏赐的脑瓜崩。与之而来的,还有她那如黄莺出谷的吴
侬软语:「年纪轻,要注意节制,别到老了为此劳下一身毛病!」
「多谢王姨关心!您的指力还是那么刚劲,做晚辈的实是甘拜下风呀!」
捂着脑门不停揉搓的袁昊脸上挂着奉承味十足的笑意,很是诡道的跟王清莉
调笑道。
王清莉也不再出言,只是那双似乎会说话的媚眼,乘着范平安没有注意的时
候,波光灵动,春情荡漾的睨了袁昊一眼。
袁昊细眯起眼睛,伸手摸了下嘴角,之后再度回身,坐于范平安身旁。
这一瞬间的浮光暧昧,没有逃过位于侧坐,能尽览三人风貌的沈弘宇之眼。
但他的脸上没有掀起任何波澜,因为关于袁与王之事,他早就知晓了。
可知道归知道,内心中的那股不可抑制的欲望,还是渐渐地燃起了。
这样的女人,沈弘宇迄今为止就见过两个。
如百合花般淡雅高洁,内敛柔美的方培娟;以及这位似红牡丹般雍容华贵,
明艳宜人的王清莉。
「诶,干爹。」还未等沈弘宇将脑海中浮想的事情略去,袁昊就已经偏过头
去对范平安讲话了:「她们的经纪人呢?刚在门口,傅经理还对我说过他和您在
这儿。怎么现在……」
「事情谈妥了,他现在已经回了宾馆。毕竟在过半个小时演出就要开始,她
们也要去后台准备一下。」范平安再次探手搭在王清莉的肩头,呷了口酒后,眼
含笑意地对袁昊道。
听过此话的袁昊眼角眉梢都扬起,抑制不住的愉悦。他转首对沈弘宇使着眼
色,会过意的沈弘宇便马上将装在自己上衣口袋的一张银行卡取出,递给袁昊。
谁知袁昊刚要接过卡,一旁的范平安就晃了下手指,态度不失温和,但语气
却非常坚决地言道:「不用了,小昊,弘宇。费用已经替你们付过了,我这个做
你们长辈的,难道还真让你们自己掏钱?把卡收回去!」
「嘿嘿!干爹的指示,那我们可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嬉皮笑脸的袁昊边说
边把拍了下沈弘宇的手,示意他把银行卡收回去。
等沈弘宇将卡重新放回口袋,范平安便放下酒杯起身。包厢内的另外三人见
此也都站了起来,可他却摆了摆手,接着一面搂着王清莉那纤细滑腻的腰肢,一
面跟沈袁俩人道:「你们留在这儿吧。等演出结束,她们就会到这个包厢里来。
至于宾馆,我也替你们安排了,就是她们现在下榻的『千叶』。房卡待会儿有人
会给你们送来。」
「呵呵!那干爹,王姨。您俩位慢走!」袁昊言语轻松,动作夸张地冲他们
挥手告别。同一时刻,沈弘宇也极为礼貌与之出声作别。
范王相携离开后,袁昊跟沈弘宇便又各自落坐。不等袁昊发话,沈弘宇便抢
先开口了:「昊子,你跟王姨的事情,万一被你干爹知道了。你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呗!」又点上烟的他吐出一口烟圈,然后不慌不忙地说道:
「那女的就是个欲求不满的贱货。是她先勾引我的,我怕什么!再说了,她又不
是我干爹的老婆。说不定啥时候干爹对她腻味了一脚踹了她!你也清楚,我袁昊
喜欢青春可爱的那类型,这种熟透的野玫瑰偶尔尝个鲜还可以,天天吃我可就受
不了了。」
话到此,袁昊的眼珠忽然一转,神情十分诡异地看着沈弘宇,似笑非笑地对
其问道:「阿宇,不会是你小子看上了她吧?」
被其一语道破心中事的沈弘宇顿觉尴尬无比,遂低下头,手忙脚乱地掏出了
烟,一面点火一面还解释道:「那边的方培娟还没搞定呢!何况在海天,谁敢动
你干爹的女人啊?难道我还嫌自己命长,要找死不是?」
「你这么说,总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呀!」袁昊轻笑道,脸上的痞气
也似乎愈来愈浓郁。
「咳咳……」被烟气呛喉的沈弘宇赶紧咳嗽了几声,还未开口,袁昊就一把
搂过了他的脖子,大声地笑道:「兄弟,跟你开个玩笑嘛!放心吧,我才不会在
乎这种事情的。要是你真有种敢去碰她,做兄弟的绝对支持你!」
「呵呵,不会的,不会的啦!」沈弘宇干笑着答道,怎么看都有点言不由衷
的意味在里面。
善于观察的袁昊见此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放开了沈弘宇的脖子后便好整以
暇地靠在精致大方,价格起码在数十万以上的红木沙发上。细长的眼眸里泛出一
丝狡黠的光泽,嘴唇斜撇,吐声道:「好了,那我们现在就讨论讨论该怎么拿下
方培娟,与她那个院长姘头的问题吧!」
心里此刻也平静许多的沈弘宇随即点了下头。于是,两个仅二十出头的年青
人把脑袋凑到了一块儿,你一言我一语的策划起他们所认为的大事来——
*** *** *** ***
赤色酒吧的演出类别多种多样。既有阳春白雪的古筝弹奏,又有下里巴人的
东北二人转。其它诸如个人吉他独唱、音乐剧小品、RAP等各有特色,风格迥
异的精彩节目更是博得了台下酒客的阵阵喝彩。
当然了,此时走出包厢,站在两楼凭栏前驻足的沈弘宇和袁昊却没有跟众人
共乐的良好品质。今天晚上的大多数酒客其实都是来瞧一瞧数年前红遍大江南北
的「热力美女」组合。虽说该组合早就解散,成员的名气也不复往昔。但能近距
离一观那些平时只在电视上才能见到的漂亮明星的原因,还是让酒吧聚集了相当
高的人气。
有些人来看她们,因为自身年少时对她们的崇拜;有些人来看她们,则因为
纯粹地抱有欣赏的态度;还有些人来看她们,是因为内心里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意
淫心态在作祟。
可他们不会知道,有两个家伙,今晚对她们只是怀着让她们充当泻欲工具的
邪恶心理而来的。
你们只可一观,而我们能够亵玩。谁让你们没权、没钱、没地位;又没个当
官或者有钱的老爹老娘呢?层次问题而已。
这,便是沈袁俩人现在的心里想法。
两人都是靠在栏杆上的疲懒姿势,一个叼着香烟,吞云吐雾之中漫不经心地
看着表演;另一个则百无聊赖地拿着iPhone,玩起了里面的弹球游戏。这
与酒吧现在的热闹喧嚣,人头攒动的景象相比,极其的不相匹配。
「喂!阿宇,晚上的主菜来了。看看,哪个合你胃口?」
正当沈弘宇再次将弹球游戏通关,准备换个其它游戏玩的时候。袁昊说话的
音调中终于露出了一丝久待之后幸得夙愿的惊喜感。同时,一楼也掀起了今晚最
为高亢的喊叫、鼓掌以及嘴哨之声。
连忙收起iPhone,探头下望的沈弘宇很快便瞅见了两个妆饰靓丽,造
型清新的迷人佳丽。
其中的一个那如清水芙蓉的气质,搭配她那妖媚的婀娜身材,甜美的嗓音。
如果男人犯罪是禽兽,那对于她,不犯罪就是连禽兽都不如了。
另一个,那张略微冰冷的漂亮脸蛋却在节奏感极强的乐声中摇出了十分绚丽
而且相当妖艳的舞姿。
完美的声线,完美的台风,完美的舞姿。但这对沈袁俩人来说都不重要,最
重要的,是她们完美的脸蛋,以及完美的身段。
有很多人常问:为何如今大街上的美女越来越少了?
有另一少部分人答:睡在我们的床上。
前者卑微,后者显贵。
问者愤恨,答者得意。
应该属于后者,或者说答者的沈袁俩人连她们的名字也不愿提及。在俩人眼
中,这样表面光献的所谓「明星」,都只是有价的青楼女子。或者再过分一点,
叫她们一声「多孔插座」也没有关系——
「怎么就两个,你不是说有三个登台演出吗?」
舞台上的劲歌热舞依然在继续,台下的男男女女们还在放声跟唱。但沈袁俩
人已经回到了包厢,有些纳闷的沈弘宇此时一面通过大屏幕实时画面看着一楼的
活力演出,一面问着袁昊。
「这还用说,另外一个肯定被我干爹给带走了嘛!」翘着二郎腿的袁昊泛出
阵阵淫邪的坏笑,转而反问:「想好了没?再过几分钟她们应该就结束演出了。
我看咱也被在这儿瞎耗时间了,春宵苦断,该放炮就得放啊!」
被此话弄的苦笑不得的沈弘宇伸手朝屏幕上一指,对着那个冷艳美女张口就
道:「我就她了。」
「好!下去等吧!」袁昊猛的一下站起身,当先出了包厢。沈弘宇则一面抿
嘴偷笑,一面跟在他的身后——
*** *** *** ***
一个半小时后,四星级千叶大酒店其中的一间豪华套房内。
「嘿!操死你这骚货!啊,够劲!哈哈,够紧,呼……」沈弘宇气喘吁吁的
骑在那个冷艳女子的身上剧烈的运动着。
「沈公子,你真猛!嗯,再插进入一些。」冷艳女子此时的表现却是并不冷
艳,反尔火热,放荡。如瀑的黑发披散着,俏丽的脸蛋上呈现淫靡的颜色,瑶鼻
翕张间自有清香袭来。久经战阵的阴户承受着忽快忽慢的撞击,喘息声和呻吟声
都显出浓厚的职业味道,但就是这样造作的声浪更引起他沈弘宇的勃勃性欲。
过了一会,沈弘宇抽出裹着避孕套的男根,躺坐在床沿上,微微闭上眼睛。
女子则千娇百媚的爬到地下半跪着,樱唇轻轻吞吐,已是娴熟的吮吸起来。口中
的阳物颤动着,接受着她唇舌的检阅,当整根阴茎尽没入口时,男根处那丛乌黑
旺盛的阴毛拂拭着她粉嫩的俏脸。
当细碎的贝齿轻划那条粗长而硬挺的阴茎时,沈弘宇感到一阵莫名的颤抖,
兴奋的神经从胯下传遍全身。
他对其命令道:「上来,让我看看你。」轻盈温软的胴体坐在他结实的大腿
上,紧密温热,湿漉一片的阴户准确无误的包住了他坚硬的阴茎,一张娇艳欲滴
的脸如花开灿烂在眼前,乍起倏落间晶莹坚实的双乳颤抖着,微微沁起汗珠。他
能感到每一次都能插到冷艳女子的花心,触壁处龟头都有种出奇的感受,麻痒酸
痛,诸般滋味纷至沓来。
「嗯,很好,哈哈!骚货!再用力些,好,真爽!」他捏着女子的双乳。突
然便狂放的吻住了她那饱满丰润的朱唇,狠狠的吸吮着。而女子则丁香微吐,婉
转相就,忽而低喘,忽而浪吟,下体更是一阵阵地颤抖。兴奋之余,她紧紧抓着
沈弘宇浓密的头发,她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那条粗硬的男根如铁杵般在自己体内
钻研,酥麻酸甜,浓烈炙热的雄性气息也在其鼻翼间萦绕,回荡。
很快,沈弘宇轻拍她的粉臀,她会意地转过身去,俯身在那宽大的床上,双
腿微张,继续露着那让人销魂夺魄的蜜穴。紧接着热乎乎的男根就直掼而入,女
子能够感到一种肿胀和麻痛,虽然刚才已经经过一场润滑,但紧密的阴户仍是感
到他沈弘宇的强大和有力。
一颗颗豆大的汗珠从沈弘宇的面额上滑落,滴到了女子细嫩白皙的脊背上。
她将脸回过来,又与其双唇交接,而沈弘宇的胸膛则紧紧贴着她的后背,腰肢用
力,阴茎不断地抽送,在那阴户里进进出出。
越来越凶猛的力度和频率,顶得女子全身都爬倒在床上,呼吸都有点困难。
「沈公子……沈公子……我要死了……我要死了……坏蛋……轻点……」
她只觉得要上天了,魂魄悠游,身不由已之中就连呻吟的音调都带上了一丝
丝银铃般的莺啼:「啊……你轻点……慢点……我……」
就在她正欲仙欲死之际,她倏然感觉到那在其体内的雄物瞬时间的凝滞与强
烈的律动。同时,还听到沈弘宇在其背后几近呐喊般的吼叫:「啊!出来啦!」
她一下子就崩溃了,身子发软,也达到了高潮,一股极其浓烈的阴精喷薄而
出,淋在了沈弘宇昂首阔步的龟头上。他也抑制不住澎湃的激情,随即也是喷射
出男人的精华与她交汇在阴户深处,虽然,这之中隔着一层薄薄的隔膜——
沈弘宇趴倒在女子的身上,没有动弹。女子则在数分钟后温婉如猫的钻进了
他的胸口,白嫩如玉的手指不停地将其乳头上划着不规则的圆圈。
「这就是明星?哼哼……」欲火已清的沈弘宇心中冷笑不止,谁能想到一个
多小时前还在赤色酒吧享受着无数男女追捧的漂亮明星现在却在此被自己酣畅蹂
躏?
这就是金钱、权力、地位的魅力之所在啊!
一把推开冷艳女子身体的他披了件睡衣来到落地窗前,俯瞰着高楼下的衮衮
车流。眼眸明亮,神色异常惬意。
「昊子那家伙果然说的不错,登高而望远,真是别有一番风味啊!」
(四)
当沈弘宇正搂着冷艳女明星大肆伐挞的时候。几乎同一时刻,海天市的另一
处地方,也在上演着相同的戏码。
一幢老式单元公寓楼房的其中一套内,简单的布局仿佛回到了上个世纪。客
厅很窄小,微弱的月光从窗户照射进来,所有的东西都显示得十分的朦胧。窗下
放着一张老式的棉布沙发和一个小小的茶几。一台泛着陈旧气息的单门冰箱紧紧
地挨着墙角,旁边就是吃饭的桌子和四把凳子。虽然小而挤,但所有的东西都井
然有序一尘不染。
在向内,家主人的卧房里——
「宝贝!我来喽!」
脱光了衣服,露出肥大、松弛的身体,阴茎大涨,挺立在下垂啤酒肚下的中
年男子正一脸淫亵味道地对着浑身衣衫凌乱,神色极为幽怨,双手紧紧抓着床沿
被单的娇美妇女笑道。
不等女人回答,中年男子的便手开始隔着衣服揉搓着她那抹足以令任何男人
都深陷不可自拔的挺拔酥胸。嘴巴边在其白嫩的颈脖上胡乱啃着,边含糊说道:
「培娟,好久没来干你了,今天你可要好好表现呀!」
是的,此女就是方培娟,而那男子,便是那位中医院的院长,胡广仁。
「你等一下快一点,我今天有些累了,想早点休息。」
知道反抗也没有用的方培娟,呐呐轻言后便干脆默不作声,缓慢地躺在了床
上。任凭他胡广仁随意处置,只希望早点结束后,他会早点离开。
「哼哼……」
被她这种态度激的有点恼怒的胡广仁也不再多话,冷笑之后就伸手把她的裙
子撩了起来,隔着内裤在其饱满的阴部不断揉摸,手法不轻不重。没一会儿,就
将她的内裤拉了下来。自己,则压了上去。
被胡广仁压在身下的方培娟,衣物被掀开了,丰硕的乳房露出来了。他此刻
已经咬上了那对饱满的乳头,含吮吸舔着那两颗早已成熟的肉葡萄。他熟练地将
方培娟的裙摆撩起,围在其腰间。接着,又熟练地进入了她的身体里。方培娟没
有选择,只有顺从,配合。
她的这番逆来顺受的模样反倒更加激起了胡广仁高涨的欲火,肥硕的肚皮狠
命的抽送着,那根在女人体内逞凶的铁棒斗志昂扬,慨然奋进。
时间随着睡床的轻微摇摆,以及男女之间的肉身相搏而悄然流逝。先前还有
些微弱的抗拒心理的方培娟此刻却是有些兴奋了。与这个男人无数次的交媾让她
对性爱有了一种异常复杂的矛盾心理。可以说,长期丈夫不在身边的人为缺失筑
就了她那种心理的产生。
这个男人对于她身体各部位敏感点的轻车熟路,使她渐渐地疯狂。而乳房上
传来的刺激,更是让她陷入迷乱。她明知道,与他的性关系是逼不得已的,是龌
龊且极不道德的,可只要一做起来,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子。每次当这个男人压
在自己身上纵横驰骋之时,她都会情不自禁地进入那种近乎于堕落的,甚为变态
的兴奋与冲动。
看着在自己上面卖力抽送的胡广仁,本来心情十分复杂的方培娟这时也不再
顾忌什么了。她现在,只是个被汹涌的生理欲望全部掩盖,极需要男人胯下雄物
慰寂的女人。其它事,做完了再说。
「宝贝!你永远是我的!我不会让你跑掉的!不会!」望着秀面绯红,樱唇
微启,轻声娇喘的方培娟,胡广仁表现的异常激动。遂急速抽动的同时,嘴里也
是大声的叫嚷着,全然不顾周围邻居早已歇息的实际,捏乳抓臀,极尽欲求。
「哦……你小声点……哦……邻居都睡……哦……睡了。」摇晃的娇躯,胸
前丰乳乱抖的方培娟蹙起了眉梢,伸直了两条光洁玉腿,并屈在胡广仁腰后的同
时,吟吟喘息的檀口里也断断续续提醒着他。
深入桃源,挺动不止的胡广仁并没有理睬这样的提醒,揉搓那丰满的胸脯,
腰臀间肥肉也飞快地前挺,撞击着那美妙的蜜穴,越干越猛。
下体已然润滑的方培娟,呼吸愈加沉重,那张没带眼镜的精致脸蛋上也开始
浮现出缕缕艳气弥漫的红色深晕。
瞅着别人老婆裸露的蕴美身段,胡广仁浑身热血沸腾。兴奋、占有的快意心
理充斥其全身,他此刻唯一所想的,便是将自己占有了两年的美丽佳妇揉碎了,
捏散了,然后熔进自己的身体里。使得能够让她再一次的臣服在他的胯下。
「噢……」「嘎吱嘎吱……」
淫声浪语,床摇被翻之声透过门窗,响彻云霄。
卧房里,两条赤裸的身躯仍然交缠着,此时的胡广仁喘息声格外沉重。很快
的,感觉到脊柱内那股热流的蓄势待发,他就此大吼一声,屁股死命向前冲刺。
而双手紧紧抓着床单,呻吟声绵延的方培娟也是香汗遍体,近乎发疯似的晃着脑
袋。缕缕乌黑的长发随之飘散在睡床之上,分外淫靡。
「啊……」
霎时,在胡广仁的喷薄而出下,一股股热流喷射到方培娟的阴道深处,她涨
红了脸,臀部也是瞬间前送,与胡广仁的下身紧密相连,不留一丝的缝隙。浓浓
地,带有浓重腥味的液体,顺着阴道,进入了她的体内——
半晌以后。
方培娟再没吭声,她闭上了眼眸,双腿垂在床边,内裤和胸罩扔在枕头边,
沉默地接受着精液在自己体内沉淀,发酵的奇异感受。
已享受完高潮乐趣的胡广仁抱着方培娟的腰肢,瘫软的趴在她身上不动了。
阴茎早从阴道里软绵绵的滑了出来,一丝粘乎白浊的精液顺着阴茎的抽出,缓慢
地涌了出来,滴到了格外狼藉的床单上,划出了一道湿漉漉的圆晕。
「爽吧?宝贝,刚才你都全身哆嗦了,是高潮吧!」
胡广仁吸着方培娟的乳头,下流的说着淫话。方培娟则无力地躺在床上,被
他肥大的躯体压着。此刻的她渐渐地恢复了灵台的清明。羞愧,自责的情绪又占
了上峰。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的结果?自己在他的身下再次沦陷,无法自拔。
既然是如此,那又为何要愧疚?
这个成熟知性的女人,此刻那凝如香脂的肌肤上,挂满了因剧烈运动后所带
出的晶莹汗珠。其脸上,除了阵阵氤氲的潮红外,并无太多表情,甚至可以说是
平静得异乎寻常。
可她的脑子里却尽是混杂迷沌。渐渐地,她想起还在远方不停出差,辛苦工
作的丈夫;在省城爷爷奶奶家寄宿上学的女儿;以及早已去世的父母双亲。
二年过去了,如此在这个有着体面工作,人品却甚为不堪的衣冠禽兽身下遭
受淫亵的次数已是多的无法计算。她想反抗,但又害怕反抗。这样矛盾的心理促
使着她一次又一次的被迫接受着来自于胡广仁胯下的那根丑陋阴茎所给予的深刻
耻辱。
麻木吗?对,或许也不对。
「他,他会帮助我脱离这苦海吗?如果……」
也不知怎的,方培娟的脑海里倏然又显现出那个总是带着一束花来到店里,
面庞如玉,眉眼晶亮的英俊青年。
这个青年,为她免去了每年近五分之一的高额房租。使得她不用为这市区中
心地段店铺的超高租金而烦心。同时,认识近两个月来,青年总是隔三差五的来
到自己的店里,不是送花,就是买一些小吃甜点之类的东西给她,以及她的雇员
小严。说一些不轻不重,无伤大雅的暧昧话语后,他就会很知进退的告辞离开。
女人,特别是聪明的女人,一般都会比男人多一种直觉上的敏锐知感。她们
知道,一旦男人开始有意或无意的接近于她们。那么就是在表示,这个男人,对
她们产生了兴趣。
不可否认,方培娟正是那种聪明的女人。她心里其实非常清楚,那个青年对
自己抱有很浓厚的爱慕之意。
面对此种情况,一方面,她对青年的热情采取了敬而远之,若即若离的待人
方式;而在其内心深处,却对他渐渐产生了一丝明显的眷恋。这在如果青年一连
数天不露面,她便会觉得分外失落的情形上就可以觉察出来。
矛盾吗?呵呵,人,不都是在矛盾中前行的?
想着那些的方培娟斜睨了一眼还在她白玉无瑕的肌肤、高耸的乳房、平滑的
小腹上舔吻不止的胡广仁,心中的憎恶不减反增。这个如同猪一样恶心的男人此
刻的形象被方培娟拿到了心底,与那位青年做着对比。半晌之后,她终是有了决
定——
已近夜半,城市上空,厚重深沉,如棉似絮的朵朵云层将漆黑的天色完全笼
罩。月光不在,繁星无影。只有那团团块块的云雾,组成了一幅幅白练。那里,
只有虚无,只有混沌——
*** *** *** ***
春天总是一个容易令人萎靡慵懒的季节,和风细雨闲心境,适合浅浅的忧郁
和感怀。
此刻的沈弘宇正静静坐在一家位于梅河岸边的咖啡厅里。耳畔回荡着悠扬的
爵士乐,嘴角的微微笑意格外清晰。
他的坐位对面,则是一位原本不该在这个漂着连绵春雨的午后出现在此的女
人,方培娟。
今早,当他沈弘宇还睡在那个玉体横陈,娇躯水润的冷艳女明星身侧之时。
方培娟就给他打来了电话,邀请他下午来这个咖啡厅一叙。
当时的沈弘宇很诧异,为什么仅仅隔了一日,这个女人会主动的约他。要知
道,除了刚接触的时候,她为了与自己商量房租的价格给自己主动打过几个电话
以外。其它近两月的时间里,她都是在被动的承受着来自于自己那不着痕迹的撩
拨以及引诱。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嗯——不过也好,这样的话我跟昊子想出来的计划就
不用施行了。省得麻烦!」
这是在进咖啡厅前沈弘宇在自己心里的真切想法。
而现在,看着眼前这个经过精心化妆的女人。沈弘宇的笑意就一直挂在了脸
上。她穿着一件黑白绣花高腰裙,一双黑色高跟鞋。已脱掉与其气质相衬的深蓝
色西装外套,置于位子一角的她从胸口排列到腰线处的三颗扣子炫耀着她的美丽
资本,而解开与胸齐高的两颗扣子更是赤裸裸向外界展露着她那诱人的双峰。
「呃,方姨。今天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两人对坐已近十分钟。除开刚见面时那稍稍不自然地含蓄微笑后,方培娟就
再也没有看过他沈弘宇一眼。手里拿着纸巾,低垂螓首,不住擦拭已经摘下来的
无框眼镜,便是其一直在持续的动作。面对如此冷场的情形,身为男人的沈弘宇
也就只能主动相问了。
「我可以信任你吗?小沈。」
在听到沈弘宇那声音柔和问话后,方培娟浑身一颤,顿了一下,然后慢慢抬
起头,忐忑的反问着。她此时语气温柔,秀丽淑雅的气质中透着楚楚动人,其姿
态,分外惹人怜惜。
沈弘宇的嘴角翘的更高了,带着一抹从表面上看很是善意微笑的他心里顿时
就产生了一股非常龌龊的念头:「看来这两月的零敲碎打,迂回侧击并不是没有
任何效果啊!女人,你躺在我沈弘宇,还有我兄弟床上骚叫的日子,应该为期不
远了。」
「当然可以了。有困难你就吱声,我如果解决不了,我的好朋友也会出来相
助的。」
虽然暗藏着十分淫邪的想法。但表面上,沈弘宇还是显得相当的温和,嘴里
的回答也是诚意十足。
方培娟当然认识沈弘宇口中所讲的那个好朋友。那两个年轻人,包括沈弘宇
在内,一看便知都是富家子弟。
偶尔,他俩也会跟着沈弘宇一块儿来店里,和她闲聊几句,或是买几样在店
里算的上高档的化妆品。说是送给各自的女朋友,可是方培娟看的出,那两人虽
然富贵气逼人,但女朋友肯定是没有的。因为现在的这些个所谓「九零后」年轻
人,哪个有了女朋友,不都是把她们每天带在自己的身边,腻在一起。怎会成群
结队的从家出来,和自己这样的妇女聊天呢?
「你那两朋友家里都很有钱吧?」心中天人交战了一会儿后,方培娟便继续
开口了。
「还行吧!不过一下子拿出一两百万的能力,还是有的。当然,也包括我自
己。」
沈弘宇点头笑道,随后拿起面前的曼特宁咖啡,浅啜了一口,含在嘴中,感
受着那令人愉悦的酸甜味。
方培娟的眼神中有一丝莫名的欣喜,可绝大多数,还是恍惚。一下子拿出数
以百万计的金钱。这点虽然现在能做到的家庭不算少,可这么直白讲出来的,却
也是凤毛麟角。如此家庭出来的人,万不是那种横贪暴敛了数年,才聚起几百万
家财的胡广仁所能比拟的。
「他和他的朋友一定有办法让我脱离那个恶心的男人!哪怕……」不到数秒
以后,眼色已恢复平静的她一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一边调整着呼吸,一字一句
的对眼前这个相貌英俊的年轻人恳求道:「方姨希望你和你的朋友能帮我个忙。
有个流氓最近一直在纠缠我,你们是不是可以去跟他谈谈,让他死心。别再来烦
我了。」
突然听到她这么说的沈弘宇到是有点意外。不过稍一迟疑,他便回过神,不
急不缓,温文尔雅道:「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家伙,敢纠缠方姨你。放心,你
现在把他的名字告诉我,明天我就找人收拾他。」
「千万别……」顿觉自己的声音有些高亢的方培娟探首朝四周望了望,见没
人注意后才垂下螓首,仿佛颇不好意思的轻言道:「不是叫你去揍他。我只是希
望你和你的朋友能跟他好好说一下,请他别再找我了。还有,还有就是让他把一
些照片还给我……」
话声越是往后,越是轻吟。竖起耳朵仔细倾听的沈弘宇好不容易才把她的意
思给弄明白。心里顿时有新计较的他于是佯作义愤的沉声道:「还有这种事!方
姨!他是不是已经动过你了?他娘的,你快把那混蛋的名字告诉我!我现在就去
找他算帐!」
见沈弘宇为其如此愤怒的样子。方培娟心里忽然闪过一阵非常微妙的甜蜜。
她已经快到四十岁了,徐娘半老之际,竟还会让这样的英俊小伙牵挂痴缠,甚至
表露感情。这让她那颗被两年来不幸遭遇所摧残的心灵异常的充实,感动。
心灵的刻意筑起的防线逐渐崩溃了。方培娟缓缓地再度抬首,面容红赧,但
吐字清晰的启声道:「你听我慢慢说,那个流氓很早就开始纠缠我了。那是两年
前……」
接下来的时间,沈弘宇就从方培娟那忽快忽慢,如泣如诉的倾吐声中得到了
她为何要在今日约他到此的真正原因。
事实上,她方培娟与胡广仁的事情沈弘宇心里早就清楚。但从她自己嘴里得
知,对沈弘宇而言,还真是另有一番滋味。他也没想到,这还没出手,方培娟自
己就已经和胡广仁产生了嫌隙。而且,这嫌隙还来的如此之大,如此之决绝。
近半小时后,将自己与胡广仁之间所发生的纠葛讲得一清二楚的方培娟停住
了话匣。喝了一口已经开始变冷的咖啡后,她就转动起杯子里的金色小匙,不停
转弄搅拌着杯里剩余的咖啡。羞涩的同时,心里也好似去掉了一块横亘已久的大
石。
「事情我知道了。方姨,保证我现在做不出,但你可以放心,这事我一定会
管的。」心底早已乐开花的沈弘宇却装出一副凝重的态度,沉吟着对她说道。
「如果太麻烦,那就算了。」停下手中动作的方培娟长叹了口气,然后又接
道:「他是中医院院长,权力也算不小。我听他谈起过,他在海天的靠山来头不
小,是那个从省政府下来的许副市长许胜利。唉!其实我也没抱多大希望,只是
心里闷,想找个人聊聊……」
海天市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许胜利的大名沈弘宇早有耳闻。他比蔡伯瑞的
父亲蔡行楚早三年来到海天,在常务副市长的位子上已干了整整五年。而且,下
一届的市长人选,据说便是此人。
「这个先不去说。方姨,你不知道,我那个姓蔡的朋友曾经跟我讲过,官场
上的所谓靠山之说,历来都是虚虚实实,不一而足的。他可以说给你听的靠山,
其实大多都不是真正的靠山。至于为何这样的原因主要有两条,第一,他没有靠
山,只不过是拉大旗做虎皮;第二,他有个更强的靠山,只不过将另外之人摆出
来,混淆他那些官场对手的耳目。仅此而已。」
说完这话的沈弘宇眼神直视着转首凝望咖啡厅外的春潮润雨,神色有些寥落
的方培娟。心中不禁感慨,这样的绝色佳丽,对男人来说就是毒品啊!也不怪胡
广仁,便是自己,都起了些许将之独霸,不容旁人分享的心思。
「他家里人也是当官的?」沈弘宇的上述言辞到是激起了方培娟的隐隐好奇
心。随即,她便回首,眼波流转,吐声如莺的问道。
「呃,呵呵……」此时已惊觉话已过头的沈弘宇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如今
这个社会,如太早暴露自己真正的底牌,最后得到的结果大多都是提前出局,或
者灭亡。再者说,民间对他们这类所谓的「富二代」、「官二代」的风评也是极
为不好。要是被方培娟获悉他们三人正是名副其实的纨绔子弟,进而退避三舍的
话,那就得不偿失了。
殊不知,生活阅历比他沈弘宇多出不止一筹的方培娟早就从他这副欲言又止
而又稍显局促的行为中窥出了一点端倪。再加上已经见识过的高档穿着,名牌座
驾。怎会不明白,沈弘宇跟他那两个朋友,家世与财富的惊人。
眼光决定境界,甚至人生。
沈弘宇跟方培娟在这一瞬间都犯下了一个十分荒谬的错误。便是各自为自身
的判断下了定义。比起方培娟对自己眼界的判断失误,沈弘宇的错误要来得比她
大。此时的他,还无法充分的意识到,自己现在能过上这样的生活,到底是怎么
得来的。因为他总以为,自己与那些平民百姓在本质上是有着差异的。
自己是个货真价实的「富二代」,跟那些穷人相较,自己是高贵的。
这是沈弘宇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同样,自以为窥得天机的方培娟,现在的心里也开始变得笃定起来。因为她
认为,既然沈弘宇已经答应帮助她。那么凭借他和他朋友的家庭势力,就一定能
够让胡广仁知难而退。至于今后怎么跟沈弘宇相处,那是以后再考虑的事了。
毕竟,小伙子长的不赖,对自己又好。反正已经便宜过姓胡的混蛋,自己除
了这副残花败柳之身,还有什么可以感谢他的呢?
方培娟在脑海中如此作想。
于是几乎在同时,两人便都朝对方望去。
举止恢复沉稳的沈弘宇,眼光闪烁,嘴角挂笑。
方培娟则喜笑颜开,那双明亮的秀眼里泛起的,尽是柔情。
可怜的沈弘宇,可悲的方培娟。
可笑的想法——
*** *** *** ***
半个小时后,将方培娟送回店里的沈弘宇拨通了袁昊的电话。得知其所在的
位置后,他就继续驾驶着轿车,开往目的地。
很快,他到达了市区里规模最大,设备最好的「强者」网吧。进去后直上二
楼,在一间包厢里,他见到了正独自一人大呼小叫的打着《穿越火线》的袁昊。
「他奶奶的!那帮人会不会玩啊!一点团队意识有没有。」
还没等沈弘宇坐下,就见袁昊猛然把耳机摔掉,并狠狠的踩了几脚。随后气
鼓鼓地靠在皮椅上,抽起了闷烟。
沈弘宇见状也不讲话,将他旁边的一张皮椅搬开,坐下后同样拿出烟抽着。
「阿宇,晚上去不去山庄?」
等烟抽完,心情恢复平静的袁昊突然出口,问着沈弘宇。
袁昊嘴里的「山庄」,便是他父亲袁家荣在海天市远郊所设立的一处地下赌
场。沈袁俩人空闲无聊之时,也会去那儿试手,小赌一场。输赢也就在二三万左
右。
「我无所谓的。」将烟蒂捻灭的沈弘宇眼珠一转,随即似笑非笑的跟袁昊说
道:「你知道不,我们都还没上鱼饵呢,那鱼就自个儿跳上了岸,等着我们去抓
了。」
「哦,到底怎么回事,说说。」脸上挂有强烈求知欲的袁昊直起腰,不眨一
眼的看着沈弘宇。
大概七八分钟以后,听完了沈弘宇的讲述。袁昊的眼角眉梢遂聚起抑制不住
的笑意,出口的言辞里也带着几分狭促与揶揄之气:「看来,咱们昨晚的定计要
改改了。呵呵,真没想到,她方培娟会求到你的头上。阿宇,我判断,她应该是
对你有一点意思了。」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沈弘宇揉着有点僵硬的脖子,继续道:「不过
她说的关于胡广仁跟许副市长之间关系的事儿。我觉得应该先找人查查,确认一
下。」
「这个的话,得去问问我干爹,或者让阿瑞跟他老爸那儿探听一下了。混混
是不清楚这种政府里头的人事关系的。」
单手支着下巴,神色很是狡诈的袁昊抑扬顿挫的说完话,然后思考起来。没
过一会儿,明显又有了新主意的他将眼光瞄向坐在位子上,同样处于思虑之中的
沈弘宇,对他说到:「明天,明天你去找阿瑞,让他去他老爸那儿打听一下。其
它的事情,得等到我们清楚这个消息是否真实之后才能最终定计。」
「怎么,要是真的话我们难道还不能碰姓胡的了?别忘了,那混蛋还拍了方
培娟的裸照呢!只要我们找人去他家,把电脑里的硬盘偷出来,不就行了。他那
么贪,硬盘里绝对会有一些证据,弄出来搞个匿名材料,交给阿瑞他爸。我们还
算是为民除害呢!」
满脸不忿的沈弘宇偏着脑袋,将心里的话如数的说了出来。
「如果你这么做,那就等着吃牢饭吧!而且,里面的人肯定会接到外面的指
令,把你弄死。」
撇着嘴,对沈弘宇的言论略微有些不屑的袁昊阴阳怪气的反驳道。不等沈弘
宇开口,他便一挥手,同时接着讲了起来:「你有没有仔细想过,他贪污的主要
大头是哪个?我告诉你,绝对是医院院区改造过程当中的工程款项。我们如果动
手,就算拿到证据也不能送上去。因为事情一牵涉到建筑商,倒下的,那就不仅
仅是他胡广仁一个了。」
「你的意思,是他胡广仁上面肯定有靠山?而且还不止一个许副市长?」这
下子心里开始发怵的沈弘宇连声音都有些变调了。毕竟,有句老话新词说的好,
叫爱情诚可贵,小命价更高。他沈弘宇也不愿意为一个只是单纯想跟方培娟上床
的原因便去与那体系势力均盘根错节,又复杂异常的官僚集团碰撞。
「或许有,或许没有。反正就在这百分之五十的概率里。」袁昊那双细长的
眼眸里透出阵阵神秘莫名的光芒。将手插进裤兜,脚放在电脑桌上,摆出副神机
妙算的高明样子后,他又出声道:「你是XX县人,应该记得六年前你们县里发
生的连环凶杀案吧?」
听到这个的沈弘宇既惊且诧。惊的是他当然知道那件在其家乡至今都有人谈
及的凶残案件。一柳姓男子,一夜时间,将自己父母双双枪杀于家中后,进而又
丧心病狂的潜入县委书记一家,连带保姆在内,一门四口,全部被杀。这还不算
完,就XX中学旁边的一个小镇民居内的十名男女青年,他都没有放过,逐一将
其杀害。
沈弘宇至今都还没有忘记,在案件发生后的一段时间里。当时自己所就读的
学校里,那些男女同学们各自对案件,以及那凶手的恐惧、慌张、兴奋、疑虑心
理。而且,整座县城的气氛,也都是压抑的,凝固的。
为此,县警察局在所谓的案件宣告侦破后专门召开过新闻发布会。其实也只
是宣读了一份案件侦破过程,还有嫌犯已被击毙的官方文件。那份文件,被有些
明眼人一眼窥破其虚假之处。因为从头到尾,警方都没有公布那个凶嫌的全名。
除姓柳,犯案时年龄二十周岁外,其它均无表述。
「我当然记得。」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喘了口气的沈弘宇苦笑着道:「不光
这个,我更知道那段时期,不光我们县城,就是省城、宁州都发生了很恶心的杀
人案。好象死的那些人脑袋都被人砍了带走。而且,我们省隔壁的那个XX省东
州市的官员集体淫乱视频被曝光事件,还有警察局长被害案件也同样发生在那个
时间段。」
他看了一眼继续保持着那副高深模样,对此毫无感想的袁昊。遂张口问道:
「你说这个,跟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情有关吗?」
「你没在道上混过,所以只知道这点儿表面的东西。」说着话的袁昊捋了下
前额的刘海,接着闭起眼睛,老神在在道:「实际上,如果六年前没有发生那一
档子事的话。我干爹或许就不是现在这样子了。」
「六年前,在海天,论道上的威望与势力,乃至身后靠山,我干爹都不如卖
白粉、开地下赌场的疤瘌黄。因为这个疤瘌黄不仅自己在市里有几个靠山,而且
又跟那个XX省东州市的黑道大佬石嘉然结成了利益同盟。疤瘌黄卖的那点儿白
粉,几乎都是从那姓石的手中得来的……」
「对啊!」脑子里忽然闪过一阵已悟的沈弘宇张口就打断了袁昊的叙述道:
「我在网上看到过新闻,好象东州市的那个黑道大佬被通缉也是跟那几件事前后
脚发生的。」
依然闭着眼睛,做养神状的袁昊微微颔首,接着续言道:「后来的事情你我
都知道。中央对我们省,加上他们XX省的治安稳定状况非常不满,由此派了中
纪委的人下来,督促各省展开打黑反腐专项斗争。其它不谈,光我们海天,牵涉
到疤瘌黄的那几个官员都被抓了,疤瘌黄更是吃了枪子儿。外来的团伙帮派,也
被扫掉了一大半。」
「你干爹就是在之后接受了疤瘌黄的地盘,趁势崛起的?」沈弘宇眨巴着眼
睛,询问道。
「他在道上趟了这么多年,能活下来的保命诀窍就是凡事不敢为天下先。」
袁昊终于睁开了双眼,望着沈弘宇,缓缓道:「上面的人看到他有这个优点,于
是就安排他做了海天的地下秩序的代言人。同时也跟他约法三章,不贩毒、不涉
枪、控制手下人数。他当然也只能答应,就这样,他才混到了现在这地步。」
讲到这儿,袁昊再次取烟,一面将其点燃,一面又斜眼盯着面色有点难看的
沈弘宇,沉声道:「跟你说这些,无非是想让你牢牢记住。我们再有钱,在那些
当官的心目当中,都只是待宰的肥羊。跟他们发生正面冲突,你我死的概率绝对
是在百分之九十九以上。所以,你刚才说的什么举报、交给阿瑞他老爸的这种念
头,趁早都给我灭掉。不然,你就会把我们给害死的!」
看着袁昊严肃认真,一脸阴狠的样子。沈弘宇不禁打了个哆嗦,忙不迭的点
头答应。
见此,袁昊的脸上也慢慢地恢复的淡然的笑意。他站起身,来到垂着头,神
色隐隐有点郁闷的沈弘宇身边,搂过其肩膀,晒然道:「好啦,做兄弟的也是为
你好。既然你说那女的已经对你有点意思了,咱这边就掌握了主动。只要你再去
阿瑞那儿问清许副市长的事情,回来后你我再行商讨,不是一样?听我的,咱兄
弟日后便能自己创业,飞黄腾达!」
被袁昊的大吹法螺弄得晕头转向的沈弘宇不由地点了点头。接着,袁昊便松
开了他,示意其跟自己一起玩《穿越火线》。沈弘宇本来就没有其它琐事,于是
也就答应了。
「他跟我说那些,到底是为什么呢?」实在是被袁昊刚才的言论搞的莫名其
妙的沈弘宇一边玩,一边还在心头暗自琢磨。
「人傻,钱多。」同样坐在另一台电脑前的袁昊偷眼瞧了下沈弘宇,心下暗
讽。
(五)
晚上八点半,草草用过晚餐的沈袁俩人,各自驾驶着车子,来到了那个所谓
的「山庄」。
其实,这间「山庄」便是在近十几年来如雨后春笋般建立起来的农家乐。该
地环境非常优美,依山傍水,绿树丛荫之中几座造型别致的仿古建筑点缀其中,
充满了大自然的奇妙美感。再加上夜幕的衬托,使该地更增添了几分神秘之色。
像这样的「山庄」,袁昊的父亲袁家荣总共拥有五个。而且是分布在海天市
不同方位的郊区之地。如此的好处,便是能经常的改换赌场的位置,逃避警方偶
尔开展的突击检查。
来之前早与其父亲手下通过电话的袁昊领着沈弘宇步入山庄,俩人沿着幽暗
的林荫小道前行。不一会儿,就到了那座人声很是嘈杂的仿古建筑前。
建筑门口,除停放着两辆用于接送赌客以及赌场工作人员的中巴车外,还有
两个负责把门的男子。他们一见是沈袁俩人。也不惊措,讨好似的点头招呼后便
用对讲机像里头呼叫。而沈弘宇,则保持了每次来这儿习惯,分别扔给那俩男子
一包自己准备的软中华香烟。他们也没推辞,顺手接下,收入了各自的囊中。
几分钟后,从里面出来专门接沈袁俩人的家伙将他们带进了场子。霎时,里
面的喧闹、聒噪便甚为形象的展现在他俩的面前。
「日你娘!老子就不信你一晚上运气都能这么好!继续!」
「吹!吹!吹!哈哈哈!九点!通杀啦!」
「操!你小子怎么会是双天!」
「老子全押了!就看你的底牌!」
「哇哈哈!龙七对!五番!给钱给钱!」
「喂!喂!阿狗,借一万救救急!规矩我当然知道!啥!利息涨了?三百一
天?你他妈干脆去抢好了!算啦算啦!三百就三百,快去拿呀……」
望着眼前这近三百平米的赌厅内所上演的各类情形。沈弘宇的心跳也不禁陡
然加速,肾上腺素也随之升高。他每次来到这儿,都会有这样的表现。在此地,
百余名不同家庭出身,修养各异的男男女女们全都抛弃了平时的伪装。或追求金
钱、或寻求刺激、或享受过程、或品味结果。总之,每一个人,他们在此刻,都
不是自己。
那一叠叠,一摞摞的人民币。在此时此刻,魔力尽显。
这是一个欲望充塞灵魂的年代,充足的物质让我们安逸,流行的泛滥,情感
和语言的苍白晦暗,让豪放,婉约成为已逝的背景。黯然回首间,钢筋水泥的丛
林,市井巷陌的攘攘冠盖,使暗香疏影早已成为沧海桑田,还有谁肯闲情雅致的
栏杆拍遍,欲说还休?
于是,人们开始追寻自身对欲望的终极取索。诚然,那是赤裸裸的——
「袁少,沈少,你们请随意。我先走了。」不待情绪有点亢奋的沈弘宇恢复
平静,那个将俩人带进来的家伙就准备告辞了。
「我爸呢?」袁昊见状,连忙叫住了他问道。
「荣哥在后厅包厢里跟市房管中心的姜副主任,还有另两位老板打麻将。」
给出答案的那人对俩人一颔首,随即离去。
「那咱们四处逛逛吧!阿宇,今晚准备玩什么?」袁昊边问,边拍了下仍处
于兴奋激动之中的沈弘宇。
「啊,哦,我去玩『大老二』。」回过神来的沈弘宇同时瞥见有张桌子正好
空出一个位子。便赶忙指了下那里,顺嘴答道。
「嗯,那你去吧。我再看看。」说完这话的袁昊转身就朝另外的方向闲庭而
去。沈弘宇则向那张桌子迈进,并很快的坐了下来,掏钱开赌——
抛开沈弘宇不谈,单就袁昊而讲。晃来荡去,悠然自得的他现在俨然自视为
此间的主人。跟认识的赌客相谈几语、与为父亲看场子的手下互相笑闹成了他此
刻最主要的任务与工作。
「咦?」
近半小时后,这时已逛到赌厅西北角的袁昊忽然发现一道极其熟悉的身影。
在那张玩二十一点的桌子边正坐着一位女人,典型地熟女,三十岁上下,保
养极佳,肌肤白皙,其双腿交叉,叠与身前的无限风姿,配合那丰腴的娇躯与妩
媚,让人一见到就生出狠狠推倒的邪恶欲念。
嘴角浮起一抹狭促诡笑的袁昊慢慢向其靠近。待到身前,他便很不客气地拉
开一张空椅,坐在那女人身边,眼角瞟着她,似笑非笑道:「王姨,今天咋有空
来这里找乐子。干爹呢?」
很明显,这位成熟美女,正是昨日在赤色酒吧与袁昊干爹一同出现过的王清
莉。
「你干爹呀……」妩媚入骨的王清莉秋波流转,含嗔似娇地横了眼袁昊后,
继续幽幽言道:「陪几个从宁奉来的领导腐败去了呗。」
「那王姨晚上岂不是要独守空房,相思成灾了?」依然笑眯眯的袁昊缓缓伸
出手,趁着其他人一心专注与赌桌上的功夫,悄然掠向那一双裹着诱人丝袜的丰
满大腿,然后以一种慢镜头回放的速度,来回触碰摩挲着。
「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王姨吗?」腿上遭受着如此轻薄的王清莉丝毫没有动
怒,那双媚视烟行的眸子里更闪过一缕勾人的生动光泽。娇润晶莹的俏唇,同样
吐气如兰,幽香怡人。
「春宵尚早。王姨,我看不如由我这做儿子的带路,共同去外面欣赏一下良
辰美景。好吗?」嘴角始终洋溢着坏笑的袁昊将头移向王清莉的螓首,在其玲珑
剔透,垂带着时尚钻石耳坠的玉耳边轻声啄语道。
瞬间,王清莉那娇媚的容颜仿佛平添了几许玫瑰般的俏色。但同时,却又向
袁昊微不可察地轻点其首。
两人之间的暧昧默契地向后发展着。不到一刻钟,一前一后,保持着间距,
向赌厅后门前进的他俩终于来到了位于那里,专门为那些亲自开车来赌的富贾豪
商所准备的停车场。在两辆轿车的夹缝中间,他们终于疯狂地拥吻在一起,再不
顾其它。
不仅如此,已经被她的迷人风韵挑起欲念的袁昊还在其不着赘肉、妖娆柔软
的纤腰、挺翘丰满的臀部、以及诱人的胸部、尤其是乳沟地带的凹凸之处不断摸
索。将这个成熟美女挤在车身上,一只手沿着大腿放在那圆润的臀部上,另一只
手则粗野失温柔的揉捏她的丰满乳房,加上嘴唇的吸吻,便是他脑子里此刻唯一
想干的事情。
当然了,宛如蜜桃般艳美的王清莉也不会矜持。唇齿相迎,香舌撩送的她更
是主动将柔嫩的小腹贴向袁昊的那根已然微勃的阴茎。像她这样天生妩媚却又极
有风情的女人简直就是老天送给男人堕落的最好礼物。
「小昊。这里会不会有摄像头啊?」微微呻吟的王清莉和袁昊的身体轻轻摩
擦,略微担心道。实际上,现在就算知道真有摄像头,她也不想停止这种近乎于
狂放的欲望游戏。
「当然没有了,王姨。我是少东家,哪有哪没有我一清二楚。」
稍有些喘气的袁昊探手拨开了裙摆,停留在了王清莉的私处,隔着质地十分
顺滑的内裤,轻柔挤压摩擦;另一只手则离开她的胸部伸入臀部后面,侵犯着那
极度性感的股沟。滑嫩的触感让他喘气声越来越粗,性欲也是愈加的需要发泄。
终于,他将娇喘吁吁的王清莉向下按去,目标直指胯下。同样情动的王清莉
马上领会了他的意图,拉下他的裤子,媚眼如丝的伸出丁香小舌,含住那根粗硬
且又火烫的阴茎。抬头凝视着那张年轻英俊的脸孔,作出了臣服的妩媚姿态。
「王姨,你上面的小嘴可真是丝毫不比下面的那张逊色呀!」
邪笑之中的袁昊小声赞美着,王清莉温润的樱唇包果着他的阴茎,她温热的
津液以及灵活的舌头和他的阴茎这番零距离接触,使得他的那儿如同浸润在温泉
中一样,舒服,畅快。
不多时,当王清莉松口,使得那根沾满了她嘴里津液的阴茎暴露于空气之中
时,袁昊便用食指勾起了她的下巴,那副媚态让他立马产生了与其狂干一场的冲
动。而王清莉则起身,死死地抱住了袁昊,用小腹摩擦他的身体,娇喘越来越沉
重,身子也颤抖得愈加厉害,可能是在这种极度公开的场合,让她萌生了一种最
原始,却也是最自然的快感。
于是,两位——不,确切的说应该是幻化为两头情欲野兽的男女交缠到了一
块儿,体味着那无耻,而又至高的欢娱。一阵阵女性的淫荡呻吟声,跟男性的粗
声喘息飘散空气中。因为离赌场结束营业的时间还早,所以这里还不会有人过来
取车。现在的夜幕又是那么深沉、空旷。这样的结果便更加的促使着他俩肆无忌
惮地搂抱成一团,相互索取。
此刻,王清莉的那款价值不菲的及膝裙已被撩至腰间,黑色蕾丝内裤则褪到
膝下。下体同样赤裸的袁昊一边挺动,一边用手抚摸着她因裹穿丝袜而显得十分
光滑的大腿,将头贴在她的颈侧,不住地舔着那小巧的玉耳。
王清莉觉得下体好像一阵阵酥痒的电流,时轻时重,连绵不绝地刺激着她全
身的神经。体内的蠕动开始加剧了,分泌物的温度升高,随着两人的交媾耸动,
渐渐的溢了出来。
「对……噢……就是这样……对……嗯……」
她在语无伦次地忘情呻吟。没过多久,袁昊就将她的娇躯顶在一辆轿车上,
双手托起大腿,将之交叉盘在自己的背后。霎时,她的两条大腿便夹起了袁昊的
腰肢,整个人都吊挂在他的身上。
袁昊尽力蠕动着屁股,让龟头对准地方。王清莉只觉得自己阴道里的那根正
在肆虐的阴茎运动的更加剧烈了。对此她极度的渴望,自己用手抓住那根肉棒调
整着位置,随后臀部往下一沉,湿滑的阴道将整根肉棒完全的吞了进去。顿觉愉
悦的袁昊舒服的长吟着,抱着她丰满成熟的肉体,继续上下摇动。
王清莉拼命搂着袁昊的脖子,亢奋的吟叫着。她的两条腿此时左右分开,全
靠胯部往上顶,而她的娇躯则在一点点的往下坠,导致袁昊的每次顶送,都能够
的非常的深入。这让她感觉到无比的刺激,快感如潮,好似玩蹦极一样的把她抛
离,又再度擎起。
「呼!呼!好爽!你这个贱货,竟然跟我在这种地方做,还叫的这么骚!你
说,快点给我说,你是不是欠屄啊!」
已经跟王清莉保持了近两年不正当性关系的袁昊这时在其耳边不停地说着淫
词浪语,以便能刺激到她的感官。因为他很清楚,这女人喜欢他用这样的言语撩
拨她,对于处于亢奋状态的王清莉来讲,她可以更兴奋,更放荡。
「嗯……是啊……我欠屄……欠小昊的屄……噢……用力一点……这感觉好
美……好美呀!」
果不其然,言语更为放浪不忌的王清莉奋力的扭动着纤腰和美臀,感受着那
根肉棒在自己体内的蹂躏,敏感部位不停的被侵犯,她的淫液也是不停的往外流
溢,很快就将两人的结合部和袁昊的大腿弄得湿漉一片了。
大概又过了数分钟,袁昊把她抱下来,放在了车子前部的引擎盖上,将她的
大腿分开,虚搭在自己的肩头。然后继续像一头蛮牛一样喘息着,抽刺着。他的
阴囊左右甩动,拍打在她那两瓣肥美的阴唇上,发出沉闷的脆响声。同时,他的
脸也尽量往下探,双手弄开她的上衣纽扣,捏住那对雪白而又饱满的乳房,大力
的揉捏,嘴上更是贪婪的吸吮着那两颗鲜红的乳头。
王清莉被他顶弄的呼喊连连。现在的她已经在酝酿着高潮的来临,抓着袁昊
的胳膊的手指甲都已陷进了皮肉里。奋起余力,挺动下身的她迎合着袁昊的奋力
冲撞。她感觉到,现在的她,身体内的温度以近炙热,阴道更是被这强有力的抽
插搞得将要融化。
在这放纵的呻吟,加上肉体之间不断的博击之中,两人的欲望终于来到了释
放宣泄的时刻。袁昊忽然不动了,咬牙闷叫的他好似瞬间失去了活力。只有那根
还插在王清莉体内的肉棒一跳一跳地颤抖,迅速地膨胀,喷发。
「啊……」
同样,在袁昊精华尽出的几秒以后,已是骨酥筋软,秀发散乱的王清莉也张
开樱唇,发出一阵长叹般的呻吟。紧接着,身子一僵,直接瘫倒在引擎盖上。开
始回味起那火热淫荡的灵肉交织——
空旷静寂的夜里,夜莺在树上鸣叫。宣泄完各自欲望的男女,还搂在一起痴
缠着。但这一幕暗夜香艳,却被几十米远之处的建筑内,那阵阵的喧哗、热闹的
人声牌响所掩盖。此时,在那儿,有人是赢家,而很多人,却是输家。
沈弘宇便是那众多输家里的其中之一。玩了近一小时的「大老二」,他就已
经输了四千多块。自觉今晚手风不顺的他随即跟那三位赌客欠身告辞,然后离开
赌桌,开始寻找起袁昊的身影。
可寻摸了半天,他也没再见到袁昊。问了几个认识的看场小弟也都说不太清
楚。于是,内心腹诽不已的他索性继续四下闲逛,并在骰盅赌桌旁玩了一会儿。
连下了十把,把把还是猜错的沈弘宇又输了近二千块。这下子,明白今晚再
不宜赌下去的他叫过一位看场小弟,让其见到袁昊,告知自己先行离开的情况之
后,便迈步走出了赌场。
「嗯——赌场失意,那情场就应该得意了吧!」
驾车沿着蜿蜒小路朝市区驶去的时候,沈弘宇不由地自我安慰道。
*** *** *** ***
竖日中午,海天市区东南部,三星级吴贵大酒店三楼,富井餐厅内。
这是海天市内唯一一家专营日本料理的餐厅,其招牌菜的原料都是日本料理
中的高级食材。每逢周二周五,珍贵料理材料——金枪鱼、金目鲷鱼、竹荚鱼、
带鱼、油墨鱼、鲣鱼就会从日本长崎的鱼市场直接进货空运到海天。那又白又实
的毛蟹肉蘸着从日本带过来的特殊调料做成的蟹醋,这味道鲜美得只有品尝过的
人才知道。
此刻,在一间复古的日式矮房包厢里,沈弘宇正和蔡伯瑞跪坐在榻榻米上闲
谈。一方木桌上,摆放着精致华美,品相非常的各类日本料理,以及清酒。
上午的时候,对方培娟想脱离胡广仁之事甚为上心的沈弘宇就给蔡伯瑞去了
电话。在财税局工作的十分无聊的蔡伯瑞当然没有拒绝他的邀请。于是,两人就
在中午的休息时间来到了这里。聊天,顺带吃饭。
当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已按捺不住的沈弘宇便将昨日方培娟约谈,以
及之后与袁昊之间的讨论如数讲给了蔡伯瑞听。只是隐去了袁昊所述的那段关于
为官之人鄙夷打压商人的言论。这之后,更是开口请求他能否去其父那里打探一
下那胡广仁的底细。
「嗯——这样啊!」嘴里嚼着金枪鱼刺身的蔡伯瑞听了上述那些话以后,又
端起酒盏,喝了一口,微闭着双眼,像在品味佳肴,又似在考虑问题。
见其一副云山雾照的高深模样,沈弘宇不禁有些着急。遂深吸了口气,放在
双腿上的手紧紧地抓住裤子,凝声问道:「难道他真的有相当大的靠山?」
「不知道。」咽下刺身的蔡伯瑞睁开了眼睛,望着沈弘宇,缓缓摇头。
「那你是……」
沈弘宇急切地想要阐述什么,但是却被蔡伯瑞阻住了。只见其淡淡地续道:
「不是我不想去问。是今天上午,我爸已经回了省城,而且三天后,他就要从那
儿出发,去京城中央党校县处级轮训班进修。你说,这种时候,我怎能去用这种
鸡毛蒜皮的小事烦他呢?」
「那伯父什么时候回来?」沈弘宇继续追问着。
「月底吧。」把玩着手里青瓷酒盏的蔡伯瑞非常淡然的答道。
此话一落,气氛就开始变得有点冷场了。沈弘宇和蔡伯瑞俩人,前者皱眉深
思,后者则依旧挑弄着筷子,在一盘盘精美的料理之间来回穿梭,不停品尝。
不过很快,吃的心满意足的蔡伯瑞在看了一眼眉头不展,脸带郁闷的沈弘宇
后,边微微一笑,随即讲道:「担心什么?你不是刚才还说过,那个方培娟似乎
已对你抱有好感。在我看来,要对付胡广仁,我们就得利用好这个女人。既能玩
到她,又不用我们冒头,引来胡广仁的注意,那才是上上之策。」
听到这些,沈弘宇抬首,哑然的看了蔡伯瑞一眼,继而点头,表示明白。
「你放心,该问的我还是会去问。」蔡伯瑞点上了根烟,他抽烟并不像袁昊
那样会吐烟圈,只是很平常地吸进去一口烟雾,进过肺部之后再缓缓从鼻子里喷
出。这种吸纳的感觉,好象能够使他找到自己与别人不同的优越感。
没等沈弘宇开口,他便接着抢声道:「你我,加上昊子从大一开始结识已有
数年之久。各人心性如何,相信你心里也有路数。我知道,昊子其实打心底里看
不起我这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干部子弟。但既然看不起我,为何他还要跟我来往
呢?无非两点,一,长辈教导他,通过我,与我爸打上交道;二,他自己提前与
我结下深厚的友谊,以期日后我仕途通达之时可以借我为臂助,博取更大的富贵
罢了。」
沈弘宇很震惊。他没有想到,蔡伯瑞竟会对袁昊的内心想法如此了解。可事
实又是很明了的,昨日在强者网吧,袁昊与他讲的最后那段话,不正是这个意思
吗?
「阿宇。」当沈弘宇还沉浸在杂乱的思绪之中时,只见放下手中酒盏的蔡伯
瑞就耸着肩膀,玩味的接道:「跟昊子,玩归玩,但切不可靠的太近。你我家世
都很清白,不像他,家里父亲搞地下赌场,那个干爹又干脆是这座城市地下秩序
的统领者。如此不黑不白,不清不楚的家庭面貌怎么可能培养出一个上的了台面
的人物?所以,你我对他,必需要做到利用为主,交情为辅这八个字。有些不适
合你我做的脏活累事,要尽量挑动他,替你我去做。」
这些话,使得沈弘宇那紧皱的眉头更加的凝滞起来。细细地思索片刻之后,
他才涩然相问道:「你是说这几年以来,你始终都没把他当作自己的好朋友?他
对你来讲,就只是个可以利用的家伙?」
「你觉得呢?」
双眼直视着沈弘宇的蔡伯瑞笑意盎然,嘴角的那抹弧度,充满禅机——
半个小时之后,俩人离开了餐厅,相互道别,接着各自驾车,去向该去的地
方。
心不在焉的沈弘宇一边开车,一边回想着蔡伯瑞的那些话。袁昊跟他,这两
个一黑一白,一商一官的所谓「好朋友」、「好兄弟」,竟都会在内心里面如此
的瞧不上对方。表面的言谈甚欢,玩乐嬉戏在现在看来,或许只不过是为了他们
各自的考量,和算计。
「那我呢?」倏然,没有了以往的轻松,反而是一脸深思和凝重的沈弘宇在
心里暗暗道:「我这个夹在他们之中的人,在他俩心中又是个什么样的角色?」
没有人给他答案。至少,暂时不会。
(待续)